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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蜜 - 愛情良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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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45 PM
標題:
恬蜜 - 愛情良藥【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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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我是處女，既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生過孩子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找你上床……
天啊！她怎麼會氣怒到如此口不擇言的地步？
現在就像個透明人，所有的個人私密都攤在陽光下
真是尷尬羞憤到無地自容，再也沒有臉活下去
而那討人厭的罪魁禍首，就是穿著白袍的壞脾氣醫生
空有英俊帥氣的皮相，心腸惡毒得和毒蠍子沒兩樣
她和他的梁子結很大，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天殺的！他們之間還真不是普通的有緣
她居然自己送上門，被迫在冤家死對頭的底下做事
平時是個超級樂天派，遇上他立刻變成母老虎
還傻乎乎的著了他的道，莫名其妙的被吃乾抹淨
原以為拋開對他的成見後，兩人能相知相守
卻又為了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她不得不放手……
【出版日期】
2010年12月23日
【出版社名稱】
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101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47 PM
第一章
「我懷疑妳可能是盲腸發炎，建議妳立即轉往大醫院做詳細的檢查。」醫生沉吟的說。
「盲腸炎？」古小曼驚愕的瞪大雙眼，彷彿醫生剛剛宣佈她得了絕症。
因為一早便肚子痛，在室友兼死黨張紫瑄的威脅加恐嚇下，她來到租屋處附近的診所，經過醫生的一陣敲打和診療後，沒想到得到這種結論。
她自知平時喜歡胡亂吃東西，身體的免疫系統也不大好，每次流行性感冒，絕對逃不過……不過，也就這樣了吧！
前幾天肚子就開始陣痛了，她心想，準是又吃壞肚子，正想乘機清理腸胃，順便免費瘦身，哈，真是一舉兩得。
只是這回肚子痛得有點古怪，她不但拉肚子，還不住的悶痛……竟然是盲腸炎作祟？！
「可是我現在不是很痛。」古小曼期期艾艾的說，大有懷疑醫生診斷錯誤之嫌。
醫生挑起一邊眉頭，「照妳所說的症狀，加上我的診療經驗，應該是盲腸炎不會錯。」敢質疑他高明的醫術？
「那……可以吃藥就好嗎？」盲腸炎好像要開刀……古小曼全身開始發毛。
「小姐，吃藥只能減輕疼痛，並不能徹底治療發炎的情形。妳若是延誤就診，很可能會轉為腹膜炎，那可是會要人命的。」醫生沒好氣的說。
哇！聽起來比絕症還要恐怖。膽小的她渾身發抖。
怕了吧！醫生實在很想偷笑，不過人命關天，他可不是在開玩笑。
「我開轉診單給妳，妳到大醫院去掛急診比較好。」收斂表情，醫生移至桌前，快速的寫了張轉診單，交給她。
※※※※
古小曼來到大醫院的急診室，剛好有車禍受傷的患者被送來，讓她見識到電視影集中忙碌、混亂的場景。
她遲疑的走向櫃台，完成掛號手續。
很快的，原本替車禍患者治療的醫生在確定傷勢不是很嚴重之後，便交給晚他一期的同事，闊步走了過來。
「齊磊！」護士小姐瞧見他走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賣菜大嬸的模樣換成羞怯女孩的表情，那雙小眼睛不停的眨呀眨，企圖發出一千瓦特的電力。「你不會累嗎？你已經十多個小時沒休息了。」
「沒問題。」戴著口罩的齊磊像個絕緣體，完全不受影響，黑眸閃爍著笑意，不自覺的流露出獨特的魅力。
由於急診室的病患太多了，他自動留下來幫忙，已經超過規定的工作時數。
「喂！齊磊，你真是太偉大了。」護士小姐驚呼出聲。難怪深得她和醫院裡所有的女性同仁，以及患者跟家屬的傾慕啊！
古小曼在一旁觀看了老半天，心想，這位護士小姐轉換表情的功夫簡直媲美川劇的變臉，眼睛也不自覺的飄向面前的白袍男子，不期然的怔愣住。
男子很高，白袍下的身形挺拔勁瘦，口罩遮住他三分之二的臉龐，只露出一頭紊亂的短髮和一雙吸引人的黑眸。
那雙深邃炯亮的瞳眸沒有一絲倦意，閃耀著眩目的光彩，也正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雖然他早已習慣女人充滿愛慕的眼光，但是這個小女人的眼神特別有意思，因為她本身就長得有點趣味。
她的個頭不高，身材也不是挺苗條，至少不像時下年輕女孩那般骨瘦如柴，一張圓臉帶點嬰兒肥，兩團肉肉的臉頰紅通通的，骨碌碌的晶亮眼睛則透著好奇，模樣煞是可愛。
她看起來像個健康寶寶，是哪裡不舒服？
齊磊低頭，瞄了下轉診單。
闌尾炎？
沒痛到呼天搶地！
「妳過來，我幫妳檢查一下。」他狀似漫不經心的說。
「噢。」古小曼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乖乖的跟著他走。
他將她帶到一張病床旁，「騎上去。」
「是。」她脫鞋，然後盡量把鞋子往裡邊擺，不擋到別人。
嗯，好規矩。
她的一舉一動皆落入齊磊的眼中，傻愣愣的，極為新鮮、有趣。
「妳是一個人來的？」他左右張望了下，似乎沒人陪她來。
「嗯。」不一個人來，要找誰陪啊？古小曼倒覺得他多此一問。
瞧她躺得直挺挺的，一副要上戰場的模樣，他直想發笑。
「我先請人幫妳做些檢查，待會兒再過來。」怕真的笑出聲，齊磊轉身走開。
「啊？」不是他要幫她檢查嗎？
看見他離開，古小曼莫名的嗒然。
等等！古小曼啊古小曼，妳不要看到帥哥就昏頭轉向，難道忘了暗戀將近一輩子的睿宸大哥嗎？這樣就想變心啊？
驚覺自己異常的心理反應，她連忙提醒自己。
不，睿宸大哥還是她的最愛。
想起她愛慕的張睿宸，古小曼笑到圓圓的眼睛都微微瞇起。
直到她做完心電圖等檢查，齊磊又踱了過來，低頭仔細的看著圖表上的數據，盡量不去看那張會讓他想笑的圓臉。
「肚子痛了幾天？」
「兩天……三天……不，好像是四天。」古小曼努力的回想，也完全不敢多瞧他那雙會勾人的眼眸。
「小姐，妳很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喔！」齊磊的眼角忍不住抽搐。
要你管！她很想這麼回應他，可惜只能在心裡小吠一下。
少了父母的監督，她大都是拖到不能再拖，才會到醫院報到。
「妳大部分時間是上腹部痛，還是下腹部痛？」在做出結論之前，他不敢輕忽任何蛛絲馬跡。
「我不知道，好像是下腹部。」她邊說邊壓著肚子，不是很確定。
齊磊無言以對，身為醫生，最痛恨這種病人了，完全不把病痛當作一回事。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關心，要別人如何關心？
呃……突然沒了聲音，古小曼偷偷的抬眼，瞟向醫生，然後有了重大的發現。
哇！他好像在生氣。
哇哇！他生氣時，眼瞳更加幽深迷人。
齊磊陰沉著臉，接下來的問話變得很公式。
「有沒有男朋友？」他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請婦科醫生來會診？
做……做什麼？沒事幹嘛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古小曼的圓臉頓時泛紅，聲音又輕又細，「沒……有。」
「到底有沒有？」聽不太清楚，齊磊有點不耐煩。
「沒有啦！」她被嚇得大聲回應。
厚！幹嘛這麼兇？沒男朋友犯法喔！
「現在沒有啦！」她及時補上一句。現在沒有，不表示以後沒有啊！她才不想讓這個壞脾氣的醫生看扁。
「有沒有生產的經驗？」齊磊改口，心裡冒出一連串與看診無關的想法：她有男朋友喔？不知道她男朋友的長相如何？待她好嗎？
「就……就跟你說沒有男朋友啊！」厚！他是智障還是耳聾？她都說沒有男朋友了，還問有沒有生產的經驗？！
「到底有沒有生過孩子？」現在沒有，不表示以前沒有啊！他要排除婦女病的可能性。
「就跟你說我沒有男朋友，既然沒有男朋友，當然不會有孩子啊！處女生得出小孩喔！我是處女啦！處女，你知不知道？」古小曼火大了。要講幾遍，他才聽得懂？她是聖母瑪利亞嗎？她連男生的手都沒拉過，生得出孩子才有鬼呢！
原本嘈雜、混亂的急診室霎時變得安靜，彷彿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知道什麼是處女，但是像她這種年紀的處女，且大聲喧嚷，時下倒是罕見，所有好奇、玩味的眼神統統射了過來。
咦？為何突然變得靜悄悄的？
古小曼發現異狀時，先是詭譎的環顧四周，隨即驚覺每個人都曖昧的看著她。
「哈哈……哈哈哈……」齊磊直覺這個小女子實在太有趣了。
「幹嘛笑這麼大聲？」真是受不了他。
「就算妳是處女，也沒必要嚷得這麼大聲。」他捧腹大笑，沒見過這麼誠實坦率的女子，竟然把自己的私密當眾大聲喊了出來。
古小曼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而且搞到眾所周知，尷尬得想要立刻死去。
※※※※
「哈哈哈……」
那天古小曼發生的糗事，張紫瑄只要一回想起來，總是笑倒在病床上。
「幹嘛又提那件事？怕我不記得喔！」古小曼可是很想喪失記憶，永遠不要再想起來，而且希望自己能有像威爾史密斯在電影「星際戰警」中的那支閃光棒，輕輕一點，就可以讓當天在急診室裡的所有人清除掉那段記憶，尤其是那個討人厭的壞脾氣醫生。
她已經決定了，不管他的長相多麼俊帥，都要將他歸類為壞人。
誰教他害她出了史上最丟臉的糗事，若放到網站上，點閱率一定是第一名。
「噢！」一時氣急攻心，傷口又痛了，古小曼頓時齜牙咧嘴。
「息怒啊息怒。」張紫瑄趕緊化身消防隊員，幫她滅火消氣。
「下次再讓我看到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古小曼和他的梁子結很大。
倒是那次之後，她沒再見過那位壞脾氣醫生。
之後確定她是盲腸炎，且早上尚未進食，已經超過八小時，壞脾氣醫生立刻安排她住院開刀。
當時，她還遲疑的問：「請問，我可以先回去準備住院的東西嗎？」
壞脾氣醫生微微抬起濃眉，「小姐，妳以為自己是來到度假中心，還要先準備好才報到嗎？」
厚，幹嘛又取笑她？
「我只是……只是不想麻煩別人。」老家在南部，她北上求學、工作，所以獨自在外面租屋。
「妳沒有朋友嗎？」齊磊流露出驚疑的眼神。
「當然有啊！」瞧不起人啊！她的朋友多到數不清。
只不過這當頭她該找誰好呢？
自然，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張紫瑄囉！
「紫瑄，真是不好意思，害妳為了我請假。」古小曼感到內疚，臉紅的道歉。
「哎呀！妳說的這是什麼話？！最好的朋友生病住院了，請幾天假照顧妳，當然是一定要的啊！」秀氣的張紫瑄豪邁的說，何況她也麻煩過古小曼很多事，每回有事，古小曼總是一馬當先、當仁不讓，超級講義氣。
「那個……」古小曼神情窘迫，欲言又止。
「妳是要問我哥喔！」張紫瑄和她認識多年，就像她肚子裡的蛔蟲，豈會不明白她芝麻綠豆般的心眼。
「嗯。」古小曼害羞的點點頭。
「他本來是要來的，都是那個黃如芝害的，她這幾天也不舒服，纏著我哥陪她。」提起黃如芝，張紫瑄不禁有些氣怒。
「噢。」古小曼掩飾不了濃濃的失落感。
說起來，人在生病或失落時總是特別脆弱，盼望自己喜歡的人就在一旁陪伴。雖然一直以來都是她暗戀張睿宸，但是只要見到他，她的病痛至少會減輕一半。
「哎呀！妳也真是的，我哥有什麼好？優柔寡斷，耳根子又輕。」所以每每變成女友的奴隸，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好朋友喜歡哥哥，張紫瑄早就知情，而且從原本的期待、祝福，漸漸變成了規勸，不想她將大好青春浪費在自己的哥哥身上。
「人……人家就是喜歡他嘛！」古小曼侷促的絞扭著十指，剛恢復氣色的臉龐泛著暈紅。
「那妳幹嘛不向他告白，也不讓我告訴他？」甚至以友情要脅，說什麼只要透露一個字，兩個人就切八斷，老死不相往來。
「我……我想讓他自己發現。」她才不要睿宸大哥同情她，除非是他自己愛上她。
「妳這人古道熱腸，對誰都好，他會發現才有鬼呢！」張紫瑄忍不住翻個白眼。在古小曼的面前，她才不顧什麼形象。
而她那位哥哥也真夠天兵，任憑自己怎麼暗示加明示，就是沒察覺古小曼的少女情懷，直說古小曼像是他的另一個妹妹。
妹妹？！
被暗戀許久的男人說像是妹妹，有沒有這麼慘？
因為盲腸炎開刀，也沒讓古小曼那麼痛。
看著好友沒有流出的淚水，張紫瑄嘆了口氣，不想繼續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好了，妳先別想這麼多，好好休養才是真的。」
「謝謝妳，紫瑄。」如果沒有張紫瑄的安慰，她會更加痛苦。
「晚上妳想吃什麼？」張紫瑄故作輕鬆，試圖改變凝重的氣氛。
「隨便，不要太麻煩就好。」她就是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即使這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妳才動完手術，當然要吃些營養的東西，待會兒我打電話問一下我媽和妳媽，看要煮什麼給妳吃比較營養。」張紫瑄的廚藝比古小曼好多了。
「晚上妳不用在醫院陪我了，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又住雙人房，若是有什麼事，可以按鈴請護士小姐幫忙，妳快回家休息，明天上班去吧！」古小曼想到這要緊的事，趕緊叮囑好友。
「晚上再說啦！」張紫瑄知道好友就是這性子，什麼事都奮不顧身，一旦遇上跟自己有關的事，又不好意思麻煩別人，真是的。「妳只會關心別人，怎麼不多放點心思在自己身上？超級大笨蛋！」
※※※※
隔天早上，古小曼吃力的在走道上復健。
她開完刀的第二天晚上就下床了，因為護士小姐說愈早下床走動，對傷口復原愈有幫助。
為了開刀，她已經連請了四天假，老總一直哇哇叫，說什麼盲腸開刀只是個小手術，就像醫生喝水一樣簡單，有必要請這麼多天的假嗎？
拜託，就算只是個小手術，她的疼痛可一點都沒少。
顧不得右下腹隱隱作痛，古小曼卯起勁來，更加努力。
「小曼，又出來運動啦！」隔壁房的病患家屬經過時，和她打招呼。
「是啊！」古小曼抬起圓臉，笑吟吟的說。
「小曼，恢復得不錯喔！」負責清潔工作的歐巴桑也對她微笑。
「謝謝阿姨。」她禮貌的回應。
她的圓臉和溫暖的笑容，在住院的這幾天，為她贏得不少友誼。
拖著腳步，她習慣性的走向護理站，想和護士們閒聊幾句，卻發現所有的護士都圍在一起，好不熱鬧。
「呵呵……你好幽默喔！齊磊。」
護士們被風趣的齊磊逗得樂開懷，笑得花枝亂顫。
在聽見某人的名字時，古小曼心裡打了個突，腦中的警鈴大響。
是那個壞脾氣醫生！
憤怒、窘澀……種種情緒湧了上來，很快的，古小曼決定不和他打照面，以免破壞一整天的好心情。
沒想到正當她準備悄悄的撤離時，被一名眼尖的護士發現了。
「小曼，妳又出來運動啊？」
被一群女人包圍的齊磊頓時揚起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這幾天他總是有意無意的跑來這裡，就是想再會會這個有趣的小不點，可惜都沒見著，這回總算遇上了。
「小曼，妳好認真喔！」另一名護士誇獎她，她是最守規矩的病人了。
「嘿嘿……」快逃，她不想在急診室發生的糗事，再次被回憶起來。
「嗨，處女小姐。」齊磊偏偏不順她的意，故意喊住她。
「處女……小姐……噗！齊磊，你好壞。」那件事早已傳遍整棟醫院，只不過大家都淡忘了，他又壞心的勾起眾人的回憶。
古小曼緊握著拳頭，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壞脾氣醫生這會兒沒戴口罩，高挺的鼻樑、稜線分明的性感厚唇，以及那性格的下顎，都露了出來，更顯帥氣。
哼！她冷嗤一聲。空有英俊的長相有什麼用？心腸惡毒得和毒蠍子沒什麼兩樣。
「還好妳只是盲腸發炎，要不然還沒終結妳的處女身分，就去跟閻羅王報到，豈不是太可惜了？！」她看到他竟然想走？想死啊！齊磊對她的視而不見非常有意見。
「齊磊！」一名護士驚呼。這麼缺德的話，實在不像他會說的話。
「要你管！反正我又不會找你幫忙，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找你上床。」古小曼被他激得怒火狂飆，再次口不擇言，只想羞辱他。
只是……她好像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哈哈……實在太好笑了。」這小女人怎麼這麼好玩？稍微逗她一下，就有驚天動地的反應。
「噗……」
「呃……」
一旁的護士們，和經過的病人、家屬們，自然也都聽見她音量不小的反擊，要笑也笑不得，憋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可惡！
「你這傢伙！」再一次讓她顏面盡失。
最好這輩子別再讓她看到他，否則她一定要殺了他！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48 PM
第二章
古小曼這回盲腸炎開刀住院，父母不但沒空北上探望，還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叫妳不要留在台北，妳偏不聽，台北的空氣這麼差，又沒什麼人情味，妳賺那一點點薪水，要租房子，又要吃飯，能夠存什麼錢？還有，小時候就很會生病了，在那裡誰照顧妳？」
古小曼拿著手機，聽她阿母叨唸了將近半個小時。
「我看妳就回來吧！在我們鎮上找個輕鬆的工作，不然就到店裡幫忙，家裡也不差妳一雙筷子，妳阿爸叫妳回來啦！」
她家開了間釣蝦場，都是阿爸和阿母在看顧，她實在沒興趣。
不過這次住院，她倒是對張睿宸死了心。
從她住院到出院，他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就連說好要來接她出院，結果臨時又被黃如芝拖住而喊卡。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然連個小角落都沒有，否則他怎麼連露個面都不願意？
心碎之餘，古小曼決定搬回老家。
張紫瑄舉雙手贊成，雖然少了好友相伴，可是為了古小曼悲慘的愛情運，她寧可獨自一人在台北打拚。
正巧張紫瑄有個同事的房子租約到期，想換換環境，說好搬過來和她同住，古小曼這才放心的離開。
一轉眼，古小曼搬回老家到現在，已經過了兩週，恍如過了兩個月之久。
她的睿宸大哥仍是連通電話都沒有。
算了，睿宸大哥是黃如芝的，從頭至尾都不曾是她的，所以她也該徹底的忘了他。
古小曼哀怨的望向天空，在無光害汙染和摩天高樓的遮蔽下，繁星點點，增添無數浪漫氣氛。
可惜呀可惜……
「古小曼，妳又在那裡發呆，還不快去廚房把碗筷洗一洗。」
差點滑落的感傷淚水，全都因為她阿母的大嗓門而嚇得縮回去。
「阿母，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大聲？我又沒有耳聾，叫這麼大聲，是想嚇死人喔！」
金花嬸笑了出來，用她那一口不太標準的台灣國語說道：「哎喲，妳嘛知道，我的嗓門是出了名的大聲，妳叫我講悄悄話，我還不會咧！」
噗哧一聲，古小曼被她阿母逗笑了。
說實在的，她傻乎乎的個性算是遺傳自阿母的真性情，所以也像她阿母一樣人緣好。
「好啦！我現在就去洗。」
多虧了阿母，她才會下定決心離開那個令人傷心流眼淚的台北，不然現在的心情一定還在谷底，爬不上來。
「啊，對喔！聽說明昌伯的中醫診所缺一個櫃台小姐，妳要不要去應徵？」金花嬸想起這天大地大的事，趕緊告訴女兒。
「秋惠姊呢？她不做了嗎？」秋惠姊是明昌爺爺的中醫診所的員工，從小姐時代做到兩個孩子都上小學了，做了快半個世紀。
「不是啦！聽說明昌伯的孫子回來接他的中醫診所，病患突然變多了，秋惠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才要多找一個幫手。」
笑死人了，診所也會生意熱鬧到忙不過來！這個鎮上不就這些居民，難不成還突然跑出一堆外來人口？
「聽說明昌伯的孫子是個超級大帥哥，帥到不像話，雖然話很少，態度也冷冰冰的，可是連隔壁妳秀美阿姨也故意喊肚子疼，跑去給他看。」
啥？為了看帥哥，不惜裝病？這些歐巴桑真是太超過了。
「阿母，妳該不會也想去吧？」瞧她阿母那垂涎的表情。
「妳不要亂講話，我有這麼無聊嗎？我是想說妳……」瞟著她年輕又可愛的寶貝女兒，金花嬸的眼睛眨啊眨。「我是說，妳可以去應徵啊！那個工作不錯，妳又在台北做過事，很適合妳。」
她比隔壁那個秀美還會打算盤，推薦她的女兒去應徵，天天和他近水樓台，兩情相悅，然後送入洞房。
呵呵呵……以後她還怕不能天天見到那個英俊的女婿嗎？
雖然個性冷了一點，沒關係，以後相處久了，自然會被她的熱情感染，而且有個醫生女婿，老了就更有保障。
哇哈哈……
「阿母，妳笑什麼？」古小曼感覺奇怪，她阿母怎麼愈笑愈開懷，一副中了威力彩頭獎的模樣？
「沒啦！記得明天趕快去應徵，不然這種好工作被人搶走，妳是會欲哭無淚喔！」金花嬸難得展現國文造詣。
「不會啊！再找別的工作就好了。」古小曼沒有特別想去。雖然是中醫，但是一想到醫生，她就會聯想起那個不愉快的回憶。
「叫妳去妳就去，鄉下地方哪會有什麼好工作？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康，妳怎麼可以不去？」金花嬸大吼，差點連屋頂都被震下來。
好兇啊！明明說家裡不差她一雙筷子的。
「好啦！」古小曼不敢反抗，因為在她家，她阿母最大，連她阿爸都怕她阿母三分。
金花嬸點點頭，終於安心了。
※※※※
隔天一早，古小曼在阿母的嚴厲目光下，換好衣服，前往明昌爺爺的中醫診所應徵。
才來到門口，她便看見裡頭人滿為患，還有婆婆媽媽站到診所門外等候。
太誇張了，這些人是怎麼了，居然在同一個時間身體出毛病？最近有什麼傳染病嗎？
「小曼？！這不是小曼嗎？」人群中，有人發現她，大聲嚷道。
「春花嬸，妳好。」古小曼很有禮貌。
「妳來看醫生喔？」春花嬸一天不來就失魂落魄，即使偶爾得自費也甘願。
算一算，這附近老的、少的，只要性別是女的，幾乎都來過了。
「不是，我阿母叫我來應徵。」古小曼很老實，內心則很訝異，明昌爺爺的孫子真的這麼有魅力？
走進診所，她好不容易擠到櫃台前，看見忙碌的秋惠姊。
「秋惠姊。」
「等一下。」忙得昏天暗地的秋惠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察覺聲音有點熟悉，連忙抬了下眼，隨即露出驚訝的神情。
「小曼！一陣子沒見到妳，妳回來啦！」
「是啊！」古小曼笑著回應。
記憶中，善解人意的秋惠姊總是在她看完病後給她一包甘梅餅，讓她吃下苦苦的藥後，可以含在嘴裡，化解苦味。所以她小時候，除她阿爸和阿母外，最愛秋惠姊。
「妳今天是哪裡不舒服？」秋惠記得古小曼從小到大都是中看不中用，小感冒永遠不斷。
「不是啦！我阿母叫我來應徵……」
「妳要來應徵！」秋惠雙眼發亮，顧不得還在掛號兼配藥，從櫃台裡衝出來。
「秋惠姊……」
「快快快！」秋惠排開人海，拉著古小曼的手，走向診療室。
「秋惠姊。」瞧她像生孩子一樣急，古小曼心裡納悶，自己不用先寫履歷表嗎？
「齊醫生，有人來應徵了。」秋惠一推開診療室的門，立刻欣喜的嚷嚷。
又有人來應徵了啊？
年輕醫生正在專注的為病人把脈，兩道濃眉卻微微蹙起。
這兩天有不少人前來應徵，可是都不合用，因為每個應徵者都心懷不軌、別有企圖。而且來應徵的人也未免太年齡不拘了，甚至有六、七十歲，大字都不會寫的阿媽也想來試試運氣。
就連來看病的患者也一樣，若不是用被雷劈中、目瞪口呆的傻樣盯著他，就是像個花癡，不停的衝著他笑，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眼前又是哪個大嬸、阿姨或奶奶想要來應徵櫃台小姐？
實在不想浪費時間，齊磊無奈的抬起眼，瞬間，原本不耐煩的冷冽眼瞳燃起了兩道火焰。
「是妳！」竟然是那個大喊自己是處女的古小曼。
「你……」青天霹靂，烏雲籠罩頭頂，古小曼眼前一黑，心想，不會這麼衰吧？這個冤家死對頭居然跑到她的老家，且就在她的面前！
不對勁，一定是哪裡出錯了，神明不會跟她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你們認識？」太好了！秋惠眉開眼笑。
「你這個冒牌醫生，明明就是外科醫生，居然在這裡騙錢！」古小曼總算發現了問題所在，情緒更加激動，憤恨的揮舞雙拳，連將秋惠的手甩開都不自覺。
相形之下，齊磊比她鎮定多了。
剛見到她的愕然很快的平復，因為他老早在醫院的急診室時就瞥見過她的個人資料，沒想到她的戶籍地居然就在爺爺的老家，他們兩人還真是有緣。
齊磊從小到大都和父母親住在台北，寒假和暑假才會回來，有時活動安排太多，也不見得有空回來。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他始終敬佩懸壺濟世、聖手仁心的爺爺，會從小立志當醫生，也是受到爺爺的影響。
後來他漸漸的對外科產生濃厚的興趣，對這古老傳統的中醫失去了熱情，不過他是個孝順的孫子，沒有拂逆爺爺的意思，還是考取了中醫生執照。
而在台北的醫院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心灰意冷，爺爺又突然身體不適，把他叫回這裡。
他明白爺爺用心良苦，祖孫都沒說破，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演變成現在的態勢。
只是成天面對婆婆媽媽，齊磊頹喪的心情更如一潭死水，激不起半點連漪，沒想到古小曼卻出現了，他感覺烏雲密佈的天空出現一道光亮。
「我有中醫生執照。」他解釋。
「你……你……」天殺的，這個壞人怎麼這麼聰明？神明一定是看錯人了，居然讓這種壞人擁有天才般的頭腦，中醫和西醫都在行。
「小心下巴掉下來，雖然我也會推拿。」瞧著她的反應，齊磊竊笑，心情大好。
雖然他曾經有過再續「前緣」的想法，想說有機會找她來逗逗，可是發生了那件事，頓時也沒了談情說愛的閒情逸致。
這會兒是古小曼自己送上門來，看來他們之間不是普通的有緣。
「你……你……」氣死她了，這個大惡人，總是有辦法讓她火冒三丈。
「顧一下形象，附近的婆婆媽媽都在這裡。」齊磊在她即將要出言不遜前，好心的提醒她，免得到時她又要怪罪他。
古小曼強忍住怒氣，將到嘴邊的咒罵話語吞進肚子裡，臉頰愈漲愈紅。
他心知肚明，逗弄她似乎是消除他心中鬱悶的一帖良藥。
她不做啦！和他相處不到幾分鐘，她就會發火，若是與他共事，天天相處，不消多久，她鐵定會精神崩潰。
這麼一想，古小曼轉身就走。
「喂，小曼！」秋惠急忙喊道。
「妳不是來應徵的嗎？」齊磊看著她的背影，不疾不徐的開口，冷誚中有絲邪肆。
古小曼停下腳步，緩緩的轉身，「是我媽叫我來的，又不是我自己想來。在看見你之前，我還會想試試看，不過現在我知道得天天看到你，和你一起工作，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她可不像鎮上的婆婆媽媽，著了他的道。
「是嗎？可是我很缺人，眼下也沒有什麼好人選，妳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哼，說得好像他有多麼紆尊降貴！
「謝謝，你不用勉強，我一點都不想留下來。」
「我已經說過，就是妳了。」她是聽不懂他說的話嗎？
「我不要！」她又不是頭殼壞了，要在冤家死對頭的底下做事。
「妳不怕那件事傳遍鎮上嗎？」齊磊不得不祭出下下策。
「你……」豬頭！混蛋！
齊磊瞇起雙眼，若有所思的說：「妳不做，那我是不是要把那天在急診室發生的事倒帶，重新播放一遍？我想肯定不出半個小時，街頭巷尾都會知道妳是處……」
「啊……」古小曼尖叫，企圖掩蓋他的聲音。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外頭的婆婆媽媽嚇了一大跳，紛紛探頭進來，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呵呵……觀眾愈來愈多了。」情勢對他愈來愈有利，半個月來，齊磊首次露出笑容。
「什麼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秋惠在一旁，不解外加驚訝。
向來爾雅又帶點幽默感的齊磊，半個月前回來，卻像是變了個人，變得有點距離，現在卻因為小曼，似乎尋回了一點從前的影子，而她更驚訝的發現，齊磊似乎很愛捉弄小曼。
還有，從小就是個樂天派的小曼，對誰都笑咪咪的，不過似乎很容易被齊磊惹毛。
奇怪，雖然他們兩人是同鄉，但是從沒聽說過他們有什麼交集啊！
「就是……」齊磊善心的想要說明。
「不要說！」古小曼再度尖叫，打斷他的話。
「要我不說，只有一個條件。」他唇一勾，眉一挑，似乎在說：不需要他多說了吧！
豬頭，混蛋加三級！
古小曼先在心底將他毒罵了一百遍，才不甘心的說：「好，我做就是了。」
沒辦法，誰教她有把柄落在那個惡徒手上，只好暫時委曲求全。
「早答應就好了，也不用浪費婆婆媽媽的時間。對吧，大嬸？」齊磊得了便宜還賣乖，消遣過她之後，難得向面前的大嬸揚起微笑，用台語說道：「真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
哎喲，夭壽喔！哪有人生得這麼英俊，不笑時很酷，笑起來則像電影明星一般迷死人。
「不要緊啦！」號稱才五十歲的淑美阿姨嬌笑得活像是十六歲的小姑娘。
「你……」滿肚子的怨恨無處發洩，古小曼深怕自己年紀輕輕就要被列入腦中風的高危險群，連忙深吸一口氣。
「秋惠姊，那就麻煩妳帶她盡快進入狀況。」齊磊繼續保持俊帥的笑容。
秋惠點頭，卻有個微妙的想法，難不成小曼是媽祖娘娘派來的，專門負責解開齊磊的心結？
※※※※
古小曼當場就留下來工作。
由於診所十分忙碌，秋惠要排號加上包藥，沒時間教她完整的作業流程，於是要她先在一旁見習，偶爾幫忙寫一下藥袋。
幸好古小曼土生土長，念大學時才離開家鄉，很熟悉鎮上的婆婆媽媽，因此在發藥時十分順利，也算幫得上一點忙。
中午時分，秋惠要診所裡的婆婆媽媽先回家睡個午覺，下午再來看診。
「好啦！讓齊醫生休息一下，不然他也會累。」
她們像是關心自家孩子一般關心齊磊，都很配合的離開。
「我聽我媽說，他一回來，診所的生意就好得不像話。」古小曼總算能夠喘口氣，和秋惠姊閒聊。
雖然一直都是秋惠姊在忙，但是她戰戰兢兢，不敢鬆懈，也是挺累人的。
「是啊！以前鎮上的婆婆媽媽是有病的時候才來給明昌伯把一下脈，頂多抓些藥材補補身子，誰知道齊磊一回來，她們天天都來報到，說什麼一天不來看一下齊醫生會全身不自在。」秋惠愈說愈覺得好笑。
「那個傢伙有什麼好看的？！」古小曼冷哼一聲，非常不以為然。
「小曼，妳跟齊磊是怎麼認識的？」秋惠問出心中的疑惑。她在這間診所待了這麼多年，也算是看著他們兩個人長大，對他們都很熟。
「我在台北上班的時候，盲腸發炎，就是在那個傢伙上班的醫院開的刀。」古小曼才不屑喊他的名字，就以「那個傢伙」帶過。
有鬼！秋惠直覺她有太多細節沒交代清楚，否則為何兩人一見面，就是驚天動地的火花？
「秋惠姊，休息了。」齊磊走出診療室。
他雖然心情鬱悶，少了以往的開朗笑容，但是基本的禮貌還不至於沒有，秋惠姊在爺爺的診所幫忙了這麼多年，早就是爺爺不可或缺的好幫手，更像是家中的一分子。
「好。」秋惠應了一聲，隨即看向古小曼，「小曼，妳要在這裡吃還是回家吃？吃飽之後，妳睡個午覺，三點以前回來診所就可以了。」
古小曼故意不看那個討人厭的齊磊。「我回去吃好了，我媽還不知道我已經開始上班，順便跟她說一聲。還有，秋惠姊，妳可以早點來嗎？我想請妳教我怎麼掛號，不然我都幫不上妳的忙。」
「哎呀！妳不用心急，慢慢學就可以了。」秋惠不想一下子把她嚇跑，否則要再找到一個好幫手就更加困難了。
「不行啦！秋惠姊，我不想當個閒人。」免得那個傢伙有話說。古小曼沒將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卻故意瞪了齊磊一眼。
呵呵……有意思。
遇到她，齊磊覺得不逗逗她似乎很過意不去。
「妳是真的有心要做事吧？不會到時也像那些婆婆媽媽、阿姨大姊一樣，一逕的看著我流口水？」
「你無恥！」不要臉的傢伙！「誰要對你流口水？」
「最好是沒有，我可不想成天被看得心裡發毛。」齊磊伸長手臂，活動一下僵硬的肩背，無意間展現出他的好體格。
雖然長時間忙碌於工作，但是一有空檔，他就會運動，所以不像其他同儕有愈來愈橫向發展的危機，反倒擁有男模特兒般的好身材。
幹嘛在這裡賣弄身材？古小曼不悅的微皺眉頭。
「你少臭美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光……」
「我也不會看上你！」齊磊順口幫她接著說下去，兩個人的語調就像合音般一致、和諧。
「呵……你們的默契真好。」秋惠忍不住笑出聲。
「誰跟他有默契啊！」古小曼像是被針紮到，立刻反駁。
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呀！
齊磊聳聳肩，一副他也是情非得已的模樣。
古小曼的圓臉漲得通紅，頭頂快要冒煙了。
嘖！她生氣了，還是先閃人吧！
齊磊暫時不想再招惹她，反正來日方長，他們的緣分是強拆也拆不了的。
摸摸肚子，他突然覺得餓了，這陣子以來，頭一回有了胃口。
「我要去吃飯了。」
「最好不要被飯噎著、被魚刺鯁到、被湯嗆到……」突然意識到自己變成電視劇裡的壞女人，不斷的詛咒他，古小曼急忙住嘴。
「哈哈哈……」他完全不動怒，反而大笑著離開。
看見秋惠瞪大眼睛，一副她瘋了的樣子，古小曼無法解釋明白，只能不清不楚的咕噥，「噯，我就是不喜歡他啦！」
作者:
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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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9 12:49 PM
第三章
下午，古小曼提前半個小時回到診所，秋惠細心的教導她完整的作業流程。
她在台北公司做的就是行政工作，電腦操作很熟練，多練習兩遍就上手了，打字速度又快，秋惠實在太滿意了。
「小曼，妳真是我的救星。」如此一來，她也能請假出去玩了，不像現在，每天被綁得死死的，想休假又怕沒人手。
「秋惠姊，妳說得太早了，我都還不會抓藥呢！」看著那一罐罐的科學中藥，古小曼不禁頭大，明明看起來都差不多，卻有一蘿筐的藥名。
「沒關係，這個慢慢來，我也是從陌生到熟悉，而且妳從小看中醫的病史比西醫長，我想一定很快就弄熟。」秋惠對她有信心。
她熟知的古小曼有點傻氣，個性開朗，也是個有責任感的女孩，所以相信古小曼絕對能勝任這份工作。
而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女孩，秋惠只遺憾她家鐵雄的年紀不夠大，和古小曼就算姊弟戀都嫌差距太遙遠，否則若是能把她娶回當兒媳婦該有多好。
既然沒這個福分，乾脆順水推舟，把她推向那個也當成了一家人的齊磊吧！他們之間迸竄的火花，讓秋惠有了無限的想像空間。
「小曼。」
「嗯？」
「快三點了，妳去叫齊磊起床。」
「為什麼？」向來聽話的古小曼這回卻跳腳質疑。
「他的房間在二樓右轉數來第二間，妳直接開門進去叫他。」秋惠自顧自的說。
「秋惠姊，妳去叫他就好了。」她才不要去咧！
「我在整理這些藥罐，妳快去，不然待會兒病患上門，藥罐沒整理好，醫生也還沒起床，妳要叫病患空等喔？」秋惠故意弄亂藥罐，又假裝忙著整理，就是要逼她去。
「可以打手機叫他啊！」她不介意浪費電話費。
「不行，電話叫不醒他，之前我都要親自上樓去叫他。小曼，妳該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我吧？」秋惠稍微板起臉，再動之以情。
「好啦！」說得好像她沒有人性。古小曼心不甘情不願，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條斯理的往大廳和診療室中間的樓梯移動。
「快點，時間快到了。」秋惠的聲音像鞭子一樣催促她。
「喔！」古小曼不情願的加重腳步。
「噗！」秋惠忍不住，輕笑出聲。
討厭！幹嘛要她去叫那個討厭的傢伙起床？他不會自己設鬧鐘喔？一個不夠。就設兩個、三個啊！這麼貪睡，他在大醫院的時候是怎麼過的？
怨氣不斷的湧上心頭，古小曼已然抵達齊磊的房門前。
深吸一口氣，她極不文雅的用力推開門。
「喂，起床了！」既然是來叫他起床的，她也就不客氣的扯開喉嚨。
她知道明昌爺爺和朋友去大陸養生兼探親了，打掃煮飯的罔市嬸要到傍晚才會再來，整棟屋子只有他們三個人。
齊磊俯臥在床上，文風不動。
「可惡！」是睡死了嗎？
他光裸著上半身，下半身穿著一條牛仔褲，吹著冷氣，既舒服又愜意。
古小曼一打開門，他就醒了，不過發現來者是她，他假裝睡著，有意和她周旋。
「喂，起床了。」睡死正好，古小曼用腳踢他，大有報仇的快感。
這個圓臉妹，竟然敢乘機報復他，好呀！看誰比較厲害。
「嗯。」齊磊呻吟出聲，隨即翻身，藉機擺脫她短腿的迫害，順勢露出光裸的胸肌。
嘩！她及時掩住嘴，堵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讚嘆聲。
這真是太養眼了，瞧他那結實的身體，渾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贅肉，象徵男性的胸毛性格卻又不雜亂的從胸膛延伸至窄腰，再至……
嗚哇！非禮勿視。
她這次改遮住自己的雙眼，不敢再往下瞧。
「起……起床啦！」她的聲音縹緲無力，細如蚊蚋。
齊磊竊笑，繼續裝睡。
「可惡！」這傢伙，到底起不起來？古小曼惱怒的握著拳頭，恨不得手上有把斧頭，直接劈向他。
嘖！她當然不敢真的劈了他，只是想想而已，不過只要不背負殺人罪名，其餘的她可不會跟他客氣。
彎下身子，她使出蠻力，拉扯他的手臂。
「哎喲！」
沒想到她沒拉起他，反而跌入他的懷裡。
齊磊就等她按捺不住的伸出手，再微微使力，她一時收不住力道，正好讓他抱滿懷。
「啊！」她的臉貼著他結實光滑的胸肌，鼻腔盈滿他男性的氣息。
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臉頰發熱，呼吸急促，心臟異常興奮的跳動，血液在血管中沸騰，一種女性的自覺和渴望完全被喚醒。
一抹清香竄入齊磊的鼻子，進駐他的心房，心魂猝不及防的狠狠一盪。
原本是要捉弄她的，卻把自己濃烈的慾望全挑了起來，他將她緊緊按在胸前，感應彼此的心跳和體溫，兩顆心同時猛烈的悸動。
「大色狼！」好半晌，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掙開他強而有力的桎梏，驚跳起身。
沒想到用力過度，連連往後跌，害她的後腳跟撞到椅子，差點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妳沒事吧？」齊磊趕緊坐起身。
古小曼差點迷失在他充滿關懷的眼眸裡，猛地搖頭，甩開那荒誕陌生的情緒反應。
「雞婆！誰要你關心？你這隻黃鼠狼，少在那裡假惺惺。」她藉著怒罵掩飾內心的慌亂。
「呵……妳要開動物園啊？所有的動物都快被妳點名完了。」齊磊低笑的說，愈看她那張激動的圓臉愈覺得有趣。
「你……」死齊磊，臭齊磊，跟他在一起，她都快要變成瘋婆子了。「快起床啦！看診的時間到了。」
她忿忿的轉身離去，砰的一聲，將他的大笑聲和可惡的笑顏一迸關在門後。
踩著氣憤的腳步，她回到了櫃台內。
秋惠看見了，不解的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沒有啦！」古小曼立刻漲紅了臉，不願說出剛才的事。
「喔！齊磊起床了沒？」秋惠也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心知肚明，齊磊一定又捋到這隻小母老虎的鬍鬚，惹得她哇哇大叫。
耐人尋味的是，小曼平日都是一隻白白胖胖的可愛兔子，也只有在齊磊的面前會變成母老虎。
「起來了。」古小曼恨恨的回答。
「起來就好。」秋惠轉身，繼續忙碌。
「那個……秋惠姊。」古小曼突然有個疑問。
「什麼事？」秋惠側轉過身子。
「算了，沒什麼啦！」猶疑了三秒鐘，古小曼還是沒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那個討厭的齊磊，在秋惠姊叫他起床時，也會沒來由的把秋惠姊拉進懷裡嗎？
這個想法莫名的令她不悅，心頭悶悶的。
所幸之後齊磊一直在診療室看診，古小曼則在櫃台裡忙碌，兩個人沒有交集，戰火不至於燎原，直到秋惠要古小曼去幫齊磊添加茶水。
「他是缺手缺腳嗎？」只要一提到齊磊，古小曼的禮貌統統不見，不爽的問，下一秒鐘，她發現自己太超過了，不等秋惠姊開口訓她，認命的點頭，「我去就是了。」
秋惠並未發怒，反倒暗自竊笑，看這兩個年輕人鬥來鬥去的，簡直就是另類的打情罵俏。
唉，年輕真好，她也真想再年輕個一回。
「我來看齊醫生啦！」素梅婆婆又來報到了。
「好。」秋惠趕緊回過神來，笑著幫她掛號。
婆婆媽媽也一樣吧！看到齊磊，就回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於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想找回遺失的黛綠年華，和那顆羞赧卻活潑的少女心。
古小曼黑著一張臉，踅向診療室，一句話也沒說，拿起桌子的空杯，逕自到廚房加滿了水，又趕了回去，放回原處。
砰！
她的力道之大，連前來看診的春花嬸都感受到她的敵意。
春花嬸明白她的敵意不是針對自己，只是也弄不懂她為何對醫生有這麼大的怨念。
齊磊抬起頭睞了她一眼，但沒空理會她，眼前有更令他心情陰沉的事，他每天看著這些準時前來報到的婆婆媽媽，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氣，雙眸變得暗沉。
「春花嬸，妳今天怎麼又來了？我開給妳的藥還沒有吃完吧？」
「那個……」春花嬸沒料到年輕醫生會這麼問，一時之間答不出話。
齊磊的眉頭揪得更緊，表情不自覺的嚴峻。
回到這裡半個多月了，他想念從前在外科和急診室的日子，每天和死神搏鬥，分分秒秒和死神拔河，在千鈞一髮之際將病人寶貴的生命從死神的手中奪取回來，那是多麼具有挑戰性的工作。
如今他就像退休的老醫生，成天為這些老嫗把脈，聽著她們千篇一律的牢騷和苦水。
「如果是病情有了轉變，那麼妳來是應該的，但如果只是閒閒沒事做，就嚴重的耽誤了我看診的時間，妳想，如果有病情較嚴重的患者因為妳而延誤了看診的時間，這責任妳我承擔得起嗎？」
「我……」春花嬸被他訓了一頓，臉色一下子由紅轉白，慌亂無措。
走到門邊的古小曼停下腳步，火氣蔓延開來，隨即轉身，衝向齊磊，大力拍了下桌子，兩眼直噴火。
「你說的是什麼話？！婆婆媽媽肯來給你看診，就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感謝這些長輩的信任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質疑她們。」
「我不是那個意思。」面對古小曼的撻伐，齊磊覺得突兀，但是也暗自反省，或許他的口氣衝了點，不過有一部分也是為了婆婆媽媽好，來診所不用花錢嗎？雖然不是什麼大錢，但是這樣一天幾百元，省下來也是不少。
「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你以為在台北大醫院上過班就了不起啊？你看不起我們南部的鄉親，是嗎？既然這樣，你幹嘛還要委屈的留在這裡？趕快回台北啊！」古小曼的氣勢比他高張，對他隱忍已久的不滿一次痛快的發洩。
「別這樣啦！小曼，妳不要跟齊醫生大小聲，是我不好啦！他說得對，我不該天天來，浪費他的時間。真的很不好意思，醫生。」眼看自己引起兩人的戰火，春花嬸趕緊拉住古小曼，還頻頻用那口台灣國語向齊磊道歉。
齊磊頓時覺得汗顏，「春花嬸，是我比較不好意思，也許我說的話不中聽，但也是為了大家好……」他一直想跟大家說，犯不著天天來診所報到，就像有人明明沒事，卻不時去醫院拿藥，平白浪費了醫療資源。
「少在那裡假了，如果為她好，會趕她走？你以為我們鄉下人比較好騙，是嗎？」古小曼又有話題發揮，破口大罵。
「妳不要給我亂扣罪名，我不全是那個意思。」齊磊頭痛不已，忍不住為自己辯駁，再怎麼說，他還不至於瞧不起婆婆媽媽，只是有些觀念，他覺得還是要溝通清楚。
「小曼，好了啦！不要再說了。」春花嬸夾在兩人中間，嗓門也不得不提高。
診療室裡這樣吵吵鬧鬧，外面的人不想聽見都難。
「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秋惠跑了進來，不解的問。
婆婆媽媽緊跟在她後頭，露出關切的表情。
「秋惠姊，妳來評評理。」古小曼眼見觀眾變多了，自然更是咬住齊磊不放。「齊磊嫌婆婆媽媽天天來很煩，正要趕她們走。」
「古小曼，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齊磊反駁。她總是有本事扭曲他的好意，從認識開始，她就處處看他不順眼，把他當成假想敵。
「哎喲！齊醫生真的這麼說？」
婆婆媽媽個個摀著胸口，傷心透頂。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齊磊也惱怒了。古小曼是他天生的死對頭嗎？存心找他麻煩，害他變成大罪人。
「你剛才明明這麼說！」古小曼指證歷歷。
「哎喲！聽了實在好難過。」
婆婆媽媽都是齊磊的粉絲，頓時紛紛捶心肝。
「小曼，齊磊會這麼說，一定有別的意思。各位，我們聽聽他怎麼說。」秋惠比較中立，直覺他不是這種人。
「他的意思很清楚了，在這裡看診，他得不到成就感，就拿婆婆媽媽出氣。」古小曼替這些可愛的老人家打抱不平。
「古小曼！」齊磊咆哮，熊熊怒焰一發不可收拾。
※※※※
月亮高掛天空，齊磊佇立在診所的前廊，欣賞屬於鄉鎮特有的美麗與靜謐。
下午那場意外的風暴後，患者走掉三分之二，留下來的全是身體真正違和的人，但是也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留意齊磊的臉色，看完診，拿了藥就趕快走人，一秒都不敢多逗留。
整間診所有異於之前的熱鬧歡笑，氣氛僵凝，令人不安。
就連古小曼也都緊抿著唇瓣，不再開口。她有些難受，是不是她太小題大作了？這樣當場鬧得沸沸揚揚，無意間也傷了婆婆媽媽的心，這不是她所樂見的。
晚上九點不到，診所裡已經沒有病患，齊磊在診察室裡坐到悶了，於是走到前廊透透氣。
直到秋惠和古小曼整理好，準備離開，他還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數度回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深深領悟到小曼說的不無道理，他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是把自己心中的陰鬱轉嫁到婆婆媽媽的身上。
身為醫生，他理當犧牲奉獻，不論對方是貧是富，是重症病患還是輕微的感冒，都應該一視同仁，而他卻像他唾棄的上司一樣，不知不覺的變得狂妄自大。
憑什麼只有和死神拔河，才叫做挽救生命？他把自己當成了神不成？
眼看著婆婆媽媽看他的眼神由信任轉為失望，他的心宛如被劃下一刀，也頓時清醒。
只是他的規勸也包含了善意，該說的話，他覺得還是要說，身為醫生，他也有責任教育婆婆媽媽應該有的看診常識。
要如何做到兩全其美，又不會傷害到婆婆媽媽的心？
古小曼和秋惠走出診所時，看見齊磊仰起頭，神情凝重，心思悠遠的模樣。
「齊磊，你不進去休息嗎？」秋惠關心的問。
「喔，等會兒，我在外面吹一下風。」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她們的存在。
古小曼轉頭，迴避著他。
「我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秋惠叮囑。
「好，小心慢走。」齊磊露出淡淡的笑容。
古小曼低垂著頭，緊跟在秋惠的身邊，默默的離開。
齊磊很想叫住她，卻又不知道應該跟她說些什麼，只能頹然的望著她走入夜色。
時序進入秋天，白天豔陽高照，到了夜裡，微風輕拂，感覺有些涼意。
過了一會兒，古小曼忍不住回眸，看見在燈光與月色的交錯下，齊磊的身影竟有一絲蕭索……不期然的，這影像深深的刻劃在她的心版。
※※※※
隔天，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屋裡，催促床上的人兒起床，同時傳來她阿母的敲門聲。
古小曼哀嘆一聲，身子蜷縮成一團。
「古小曼，妳還不起床？今天不用去診所喔？」金花嬸站在門外，用特有的嗓音嚷道。
古小曼聽了，更加頭痛。
「好啦！」
昨夜齊磊拉長的身影和婆婆媽媽的眼神不時的浮現她的腦海，加上正值生理期，她根本睡不好。
終於強迫自己一鼓作氣的起床，她梳洗過後，走出房間。
「今天真的要去嗎？會有人去看診嗎？聽說昨天鬧得不可開交。」金花嬸見到她，立刻上前詢問。
「我不知道啦！」古小曼的心情壞透了，不想多說什麼。
「厚，妳是女主角，怎麼會不知道？」昨天下午精采萬分的過程，早在鄰里間傳了開來，加上加油添醋，版本也多了好幾個。
「阿母，妳讓我吃早餐啦！」古小曼學她阿母的聲調說話。
「哎喲，我是妳阿母，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說出去會讓人笑。」金花嬸緊纏著女兒。
「阿母，我已經很煩了，妳別再來湊一腳。」古小曼微蹙眉頭，心情煩躁。
「唉，好啦！」金花嬸只有她一個寶貝女兒，難得看見她面容愁苦，知道事態嚴重，也就不再煩她。
古小曼的耳根子終於清靜，卻還是沒胃口，嚼了一口飯菜，便索然無味的放下碗筷，走出家門。
在前往診所的路上，她忐忑不安。
會不會今天連一個患者都沒有？她若是真的把婆婆媽媽都嚇跑了，怎麼對得起明昌爺爺？
再者，如果齊磊那傢伙氣得跑回台北呢？
突然，她的呼吸一窒，不安的情緒莫名的脹滿了胸口。
奇怪，如果那傢伙滾回台北，她應該謝天謝地，從此少了眼中釘、肉中刺才對，為何卻覺得惶然？
終於見到了診所，古小曼不禁呆愣住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診所前的大榕樹下原本只有一張長板凳，此刻多了好幾張涼椅，還有明昌爺爺家二樓客廳那套藤製桌椅也搬了下來。
幾名工人在診所的前廊，忙碌的敲敲打打。
古小曼瞪大雙眼，一臉疑惑的走進診所。
「秋惠姊，外面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秋惠也才剛進來，也是滿心疑竇。
這時，陸陸續續有患者進來。
「春花嬸，妳來啦！」古小曼一看見春花嬸，眼眸頓時發亮，嘴角微揚。
她真怕經過昨天下午的意外事件，春花嬸再也不上門來。
「嘿啦！我今天來不是要看病，想說來看看，真是不好意思。」春花嬸滿臉害羞，拚命用那口台灣國語解釋。
幾位常見到的婆婆媽媽也來了，都露出羞澀的笑容。
「我們是想說昨天鬧成那樣，今天就不來，好像太超過了。」
古小曼正想開口，沒想到齊磊的聲音搶先一步響起。
「大家都到了啊！」
「齊醫生！」
婆婆媽媽一見到他，立刻像小學生排排站，絲毫不敢放肆。
齊磊暗自竊笑，表情卻酷酷的。「這裡面有誰是真正要來看病的？」
大家妳看我、我看妳，不久，幾位婆婆勇敢的舉起手，其餘的人窘迫的低下頭，是犯錯的孩子。
「要看病的人留下來，其餘的都出去。」齊磊下達指令。
「啊……」
這麼冷血無情喔！真的把她們「掃地出門」。
「請到外面的榕樹下坐著，喝茶聊天。」齊磊露出笑容。
「齊醫生！」
實在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這麼一來，妳們不必多花冤枉錢，想聊天的時候，就到診所外；太陽大的時候，請在樹下乘涼；下雨時，我請工人加蓋了遮雨棚，一樣可以泡茶聊天；身體真的出了毛病，再來掛號。這樣可以吧？」這就是他昨晚費盡心思，想出來的兩全其美的方法。
「實在有夠貼心的啦！」
婆婆媽媽莫不展開笑靨。這麼體貼善良又英俊的醫生到哪裡去找？
「太好了。」秋惠鬆了口氣，欣悅不已。她果然沒看錯齊磊。
是啊！太好了。古小曼也低頭微笑。如此一來，皆大歡喜，齊磊這傢伙好像沒那麼討人厭了。
作者:
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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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9 12:49 PM
第四章
「請喝茶。」經過這次事件，古小曼對齊磊的態度終於有了改變，至少不再恨恨的放下茶杯，還會加個「請」字。
「謝謝。」齊磊應了一聲，注意力似乎全放在面前的女病患身上。
古小曼反而安心，乘機多瞄他幾眼，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他現在看起來比較沒有距離感了，之前雖然他對婆婆媽媽也很有禮貌，但是表情總有些淡漠，對答盡量簡短，少了親切感，如今愈來愈常笑，也會和婆婆媽媽閒話家常。
「春花嬸，晚上還是睡不著覺嗎？」齊磊和顏悅色，魅力更是所向披靡。
「嘿呀！」春花嬸迅速點了下頭。
「看八點檔的時候盡量心平氣和，情緒起伏不要太大，也不要跟著戲裡頭的人一起罵，那都是演戲，騙人的，害妳看了血壓飆高，晚上當然不好入眠。」齊磊國台語夾雜的說。
「哎呀！都給你講中了。」被說中事實，春花嬸笑得花枝亂顫。
「來，嘴巴張開，我看看。」齊磊溫柔的說。
春花嬸嘟起嘴巴，好像他說的是要親她。
「春花嬸，嘴巴張開。」他忍住笑，耐心的再說一遍。
「喔。」春花嬸有如大夢初醒，趕緊張開嘴巴。
古小曼在一旁看了，不敢笑出聲，憋得胸口隱隱作痛。
她應該回到櫃台後工作，可是雙腳像是被黏在地板上，動彈不得，雙眸也好像自有意識，黏住某個人不放。
「嗯，妳現在有點陰虛火旺，嘴巴有點破，是不是口很乾，一直想喝水？」齊磊沒到木頭人的地步，自是感受到那熾烈的目光，但是假裝沒意識到，深怕把古小曼嚇跑。
「嘿啊！齊醫生，你真是厲害。」春花嬸點頭如搗蒜。老實說，齊醫生的醫術一點都不輸他爺爺。
「沒有啦！是妳不嫌棄。」齊磊邊說邊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我給妳開了天王補心丹，能幫妳補血、補心、安神。」
春花嬸崇拜的望著他，以往明昌伯都是在紙上揮毫，齊醫生來了之後，卻多了台電腦，他只要動動手指頭，那個電腦螢幕就會跑出許多藥名，真是厲害！
古小曼也不自覺的流露出景仰的眼神。對嘛！這才有聖手仁心醫生的模樣，呵……難怪所有的女人，不管老的、年輕的，都愛慕他。
咦？等等，她剛剛在想什麼？
她心頭大驚，立刻自我澄清，她指的可是別人，不包括她本人喔！雖然她已經不像從前那麼痛恨他，但是絕對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多餘的好感。
對，絕對沒有！
意識到內心的異狀，她的神色驚惶，拔腿就想離開，豈料腹部倏地一陣絞痛，臉白刷白，趕緊站定腳。
「怎麼了？妳又肚子痛？我幫妳把脈。」不時暗中注意她的齊磊連忙出聲，一顆心也不由得揪住，忘了己正在看診，一把將她拉到身邊。
他怎麼會發現？古小曼十分驚訝，滿臉漲紅，一雙小手拚命的揮動。
「不用了，我沒事。」
「妳的唇瓣都泛白了，還說沒事？妳開完刀後，還會肚子痛嗎？抑或吃壞肚子？」他關心的看著她，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沒事啦！真的沒事。」她的小手被他擒住，彷彿通了電，心跳變得紊亂。
「我把一下脈就知道妳有沒有事，乖乖的，不准吵。」眼看她不肯就範，他竟有一絲惱怒，氣惱她不肯珍重身子，還敢推拒他，真是該打屁股。
「哎呀！我……我是那個來啦！」情急之下，她大聲嚷道，臉頰瞬間通紅。
齊磊板起臉孔的嚴肅模樣散發出濃濃的男子氣概，吸引了古小曼，分不清該為自己的心亂如麻還是眼前這難堪的窘境感到羞赧。
「那個來？！」他一時之間看癡了、看傻了，不自覺的鬆開手。
「對啦！所以才會肚子痛。」丟臉死了，他每次都害她大聲嚷出自己的私密。
瞧她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又想起自己每回都惹得她大聲嚷叫，他暗自好笑。
「廚房裡有罔市嬸溫著的甜湯，妳先去倒一碗來喝。」明白他對她有種特殊的情愫，是再肯定不過了，齊磊拿定了主意。
「現……現在是上班時間。」他的口吻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害她很不習慣，感覺好彆扭。
「叫妳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問題？」他輕聲斥喝，佯裝的怒意隱含著濃濃的情意。
「好兇喔！壞脾氣醫生。」知道他是好意，古小曼咕噥著，好像滿腹苦水，刻意不去理會那莫名加速的心跳。
「小曼，齊醫生對妳真好。」被晾在一旁有一陣子的春花嬸終於發出欣羨的讚嘆，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濃郁曖昧的情愫。
年輕真好，如果再能年輕一回，她絕對會主動追求這個英俊的醫生。
「哪有？！春花嬸，他最喜歡命令我，而且還喜歡消遣我。」古小曼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反駁得如此急促又快速。
「古、小、曼。」齊磊對她下最後通牒。
「好啦！」她拗不過他，臨走前還不忘訴苦，「春花嬸，妳看他啦！」
「再不去，我就押著妳去。」他改成恐嚇的方式。
「喔！就在走了嘛！」古小曼驚跳一下，急忙衝向廚房。
齊磊忍住笑意，卻藏不住眼底的寵溺。
「齊醫生，你喜歡小曼喔？」春花嬸傾身上前，試探的問。她雖然年邁，又有老花眼，但是這種情人間的鬥嘴戲碼可不會看錯，因為電視常在演。
「妳都看出來了，只有那個小笨蛋還不明白。」齊磊嘆口氣。
「你要行動啊！只有這樣是不夠的。」春花嬸以過來人的姿態給他建議。
「我知道，我會開始行動的。」之前他還困在陰鬱的情緒中，現在豁達了，也益發體會到古小曼的純真、善良和可愛，當然會開始採取行動，讓她明白他的感情。
「好，真好。」春花嬸笑逐顏開，彷彿自己的戀情開花結果。
「春花嬸，妳先不要走漏風聲，免得她像縮頭烏龜一般躲起來，那我就會追得很辛苦。」齊磊先和春花嬸約定好。
「好，我不講。」春花嬸高興的點頭，這是她和齊醫生之間的秘密。
他揚起嘴角，繼續看診。
逃進廚房的古小曼，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
「哎喲！大家都在忙。」門外傳來金花嬸獨特的熱情嗓音。
「金花嬸，妳來啦！」櫃台內的秋惠連忙和她打招呼。
「是啊！我不是來看病的，只是想說我家小曼在這裡工作，不知道有沒有給大家帶來麻煩，所以來關心一下。」話是這麼說，其實金花嬸憋了好久，很想親眼目睹這位有名的英俊醫生，所以打著關心女兒的旗幟，跑來參觀、鑑定。
「哪有？！金花嬸，妳太客氣了，小曼很認真，幫助我很多。」秋惠趕緊回應。
「哎喲！是妳不嫌棄，我家小曼是什麼個性，我會不知道嗎？她不要惹麻煩就好。」金花嬸誇張的笑說。
「阿母！」古小曼在裡頭聽到聲音，急忙跑了出來，「妳來幹嘛？」
「妳們看，她對我這阿母居然這樣沒大沒小。」金花嬸義憤填膺的指控古小曼，要大家評評理。
秋惠和婆婆媽媽都笑了，望著這對母女。
「妳沒病沒痛的，幹嘛來這裡？」古小曼沒好氣的問。
「我是來看妳的啊！妳阿母我對妳這麼好，妳不感激就算了，還對我哇哇叫。」真想好好的訓她一頓。
「阿母，妳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我在台北工作的時候，妳也才來看過我一次。」古小曼很不給她面子。
「那是因為釣蝦場忙，妳阿爸去看妳時，我總要顧店啊！」金花嬸的臉色發青，連忙為自己辯白。
母女倆的對話像是在鬥嘴，周遭的眾人愈看愈覺得有趣。
「別吵了，我來看妳，妳就要很感動，知道嗎？」金花嬸擔心被英俊醫生聽見，笑話她們母女，趕緊出聲斥道。
古小曼鼓起泛紅的臉頰，忿忿不平。阿母幹嘛跑來攪局？嫌她頭痛的事不夠多嗎？
「今天天氣炎熱，大家來喝點涼的吧！」金花嬸很會做人，還帶了禮物來，招呼大家一起享用。「啊！你們也一起來。」她連外頭的工人都算一份，他們也是老鄰居了。
「好，多謝了。」工頭一喊，其他人立刻停止手邊的工作，休息片刻。
「我也要。」古小曼一看見有飲料，而且是她最愛的波霸珍珠奶茶，馬上轉怒為笑，湊了上來。
「不准喝！」斥喝聲自後方傳來。
「啊？」
所有的人都愣住，手停在半空中。
「不好意思，大家都能喝，只有小曼不能喝。」齊磊趕緊補充說明。
「為什麼？」好過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能喝，只有她不能喝？
「妳是什麼身體，敢跟大家一起喝冰的？」齊磊板著臉孔，走了過來。這女人，剛剛才喊肚子痛，這會兒竟然想要喝冰的飲料。
「我的身體又怎樣？」古小曼沒想到這麼多，只覺得他沒天良，老是愛和她作對。
「妳剛剛不是肚子痛？」氣死人，她有的時候還真是少根筋。
「喔！」自知理虧，古小曼不敢再大聲反駁，嘟起嘴巴。雖然知道那個來之前就應該遠離冰品，可她就是愛吃冰嘛！
哎喲喂啊！果然是英俊帥氣得不像話。
金花嬸雙眼發亮，心想，街頭巷尾傳的果然沒錯，眼前這位年輕醫生真的很帥。
而且他居然這麼關心她家小曼，難道……莫非……
「嘿啦！齊醫生，你罵得對，我家小曼就是這樣沒節制，你要管管她。」金花嬸眉開眼笑，像個看女婿的丈母娘，愈看愈有趣。
「伯母，妳好，妳是小曼的媽媽嗎？妳不說，真的不知道，妳看起來就像她的姊姊。」齊磊早在診療室裡便聽見金花嬸的嗓音，經過春花嬸說明，知道她就是古小曼的媽。
「哎喲！大家都嘛這麼說。」金花嬸笑得花枝亂顫。這未來的女婿，嘴巴還真甜。
古小曼站在一旁，差點氣絕。
厚！這兩個人真是有夠噁心。
對她兇巴巴的齊磊一見到她阿母，竟然把對護士的那一招使出來，而她阿母居然也對她的死對頭笑得這麼開心。
「真是不好意思，小曼剛才喊肚子痛，所以我才禁止她喝冰的飲料。」齊磊露出迷人的笑容，繼續散發魅力。
「禁止得好，我講的話，她都不聽，看齊醫生講的，她會不會聽進去？」金花嬸邊說邊瞟了不才的女兒一眼。
厚！阿母那是什麼眼神？古小曼無聲的抗議。
「我說的話，她也不太愛聽，不過我是醫生，自會看顧她的身體。」齊磊睞了她一眼，表情有幾分嚴肅，還有幾分驕寵。
「那就拜託醫生了，我家小曼就交給你了。」瞧出端倪的金花嬸鄭重的託付女兒的終生。
「你們兩個人在做什麼？」把她這個當事人撇在一邊，演得還真開心。
「閉嘴！」
齊磊和金花嬸有志一同，一齊轉頭訓斥古小曼。
「嗚嗚……」她快瘋了，誰來救救她啊？她阿母和她的死對頭竟然一個鼻孔出氣，這下她豈不是更慘了？
※※※※
晚上九點多鐘，最後一名患者離開診所，古小曼和秋惠整理好櫃台，正準備回家。
「古小曼，妳留下。」齊磊從診療室裡走了出來。
「做什麼？」她氣惱的問。
「那我先走了。」秋惠不等他說明原因，暗自竊笑，眨眨眼，揮揮手，一溜煙的離開了。
怎麼會這樣？連秋惠姊都背叛她，留下她一人……
古小曼哀怨的望著被拉下的鐵門，隨即恨恨的轉身，瞪著她的仇敵。
呵……也只有這個傻丫頭會對他齜牙咧嘴。
「跟我進來。」他的眼底隱藏著濃濃的笑意，隨即走回診療室。
「你……你想做什麼？」天啊！現在四下無人，診所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他該不會想乘機報仇吧？
她強忍住驚惶，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怎麼辦？怎麼辦？
她拚命的想著脫身的方法，緩緩的走進去，卻看見齊磊端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平和無害。
「坐啊！」他微抬下領，示意她坐下來。
「喔！」儘管他不像是要報復的樣子，古小曼依舊戰戰兢兢的坐下。
「手。」他只簡短的說了個字。
她感覺莫名其妙，仍乖乖的伸出白嫩的雙手。
呵呵……她就是這麼聽話、這麼可愛。
齊磊勉強壓抑不斷上揚的嘴角，深怕她又誤解而被惹毛，隨即伸出雙手，以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端同時觸按她的手腕。
啊……她無聲的驚喘。
明白他是為她把脈，她卻止不住悸動，一顆心狂跳不休。
完蛋了！她怎麼也無法平復心跳，不禁苦著一張臉，心想，他一定能感應到她強烈的脈搏。
「妳很有精神嘛！」他低笑的說。
「我……我本來就很健康。」古小曼雙頰泛紅，胡亂的回應，隨即撇開頭，迴避他促狹的眼眸。
他收起捉弄她的念頭，稍微使力，專心沉著的仔細辨認那狂悸下的實脈，同時雙手對照。
他突然變得沉默，害她頗不習慣，悄悄的睨他一眼，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她的心不自覺的淪陷了。
齊磊心無旁騖，這回可不是要吃她豆腐，而是以她的健康為首要之務，心神集中，鎖住她實為虛軟的沉脈。
半晌，他收回長指，親暱的彈了下她光滑的額頭。
「再吃冰啊！以後有我在，看妳還敢不敢亂吃？」
「噢！」莫名其妙被攻擊，古小曼露出無辜的表情。
齊磊不理會她，自顧自的走到前廳，進入櫃台，拿出瓶瓶罐罐。
她跟了出來，站在櫃台前。
「去倒杯水來。」他下令。
「噢。」又命令她，他當她是丫鬟不成？
齊磊竊笑，只要瞧見她紅嫩的臉頰，他便渾身有勁。
古小曼端著一杯水走回來，放在他的面前，覺得自己這麼聽話真是有夠蠢的。
「不是我要喝，是妳要喝。」他頭也不抬的說。
有嗎？她有要喝水嗎？她被他弄胡塗了。
「把它吃了。」他配好藥，將一份藥粉推到她的面前，其餘的則倒入自動包藥機裡。
「噢。」原來是要她吃藥啊！她頓時覺得心頭暖暖的，甚至感覺喜悅。
這表示他關心她嗎？她下午腹痛的事，他一直惦記到現在？
「妳是小貝比嗎？喝水也會漏。」瞧見她吃藥時，開水從嘴角漏了出來，他竟用自己的嘴巴承接。
「嗯。」她倒抽一口氣，全身無法動彈。
他吻去她嘴角的水液，然後攫住她的唇瓣。
她迷惑了，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身心全被鎖住。
他……他這是在吻她嗎？
沒有絲毫經驗的古小曼屏住氣息，腦袋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慢慢的、柔柔的、輕輕的探索她紅嫩的嘴唇。
太……太醉人了。
如果這就是吻，那麼她這輩子總算嚐到了迷人的滋味，這下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齊磊用舌頭誘惑她打開小嘴，滑溜的探了進去，嚐到她嘴裡殘留的苦味。
喔！他的舌頭比小時候秋惠姊給的甘梅餅還要香甜。
古小曼在他唇舌的輕揉慢吮下，漸漸的有了反應，怯怯的伸出丁香小舌，生澀的與他廝磨、糾纏，魂魄也被吸了去，軟弱無力的小手毫不自覺的攀附著他厚實的臂膀，直想更加貼近他，多嚐一點他的味道。
她羞怯又出自本能的主動回應，惹得齊磊胸口的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色之徒，卻在這一刻、這一秒，只想把她整個人吞進肚子裡，於是不再溫柔，甚至有點狂暴，不放過她嘴裡的每個角落。
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嬌喘連連，雙腿一軟，幾乎站不住。
他伸長手臂，將她攬進懷裡，再把她豐腴的身子往上提，對準她的檀口，毫無遺漏的吞噬她口中的每一絲芳津。
濃郁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她覺得自己變得好柔弱，依附著他高大強硬的身軀，身子不由得打顫。
齊磊更加亢奮的圈鎖住她，感受她軟軟的嬌軀熨貼著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強烈的感應著她。
「小曼……」他啞聲呼喚。
「嗯。」古小曼低吟，雙眸微瞇，像是不想從這纏綿的夢境中醒來，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微微噘起，透露出渾然天成又勾引人心的妖媚。
他嘶吼一聲，殘餘的理智全都消失無蹤，攔腰抱起無力的她，仍沒忘記封住她的唇，不給她片刻的喘息。
她意亂情迷，雙手緊緊攀著他，沒有察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情慾的不歸路。
屋外的夜色愈來愈濃，屋內的濃情也愈來愈熾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0 PM
第五章
齊磊抱著古小曼，大步走進自己的房間，輕輕的將她放下，隨即捧起她的臉，專注的看著她。
「妳知道嗎？妳已經抓住我的心了。」
有……有嗎？
她完全不知道，面露疑惑，雙眼迷濛，更顯得純真可愛。
「就是妳這傻傻的表情，還有這兩團圓嫩的臉頰。」他低聲笑說，寵愛的揉捏她的兩邊腮幫子。
誰……誰說她傻？
她不認同，想要開口抗議。
他俯下身子，咬了下她的臉頰，「害我一直想嚐嚐妳這兩團麻糬的味道。」
什麼啦？他居然咬她？
古小曼握緊小手，心旌蕩漾。他湊近她的時候，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全身燥熱難耐，心臟狂跳。
「好軟，好吃。」他伸出舌頭，舔舐她軟軟的臉頰。
這荒誕的舉動讓她像是觸電一般，全身又暖又熱，心底又甜又醉。
「現在我要嚐遍妳全身。」他的嗓音沙啞，神情堅定。
她的大腦完全當機，不知所措。
齊磊不等她反應，一一解開她上衣的鈕釦，大掌隨即隔著內衣覆在她的胸口，握住她豐腴柔嫩的渾圓。
「妳這裡和妳的臉頰一樣又圓又鼓。」他滿意的笑說。
這算是讚美嗎？
古小曼瞪著他恣意妄為的大掌，腦中的思緒糾結成一團。
「再來嚐嚐它是不是和妳的臉頰一樣軟嫩。」他解開她粉色的蕾絲內衣，圓挺的乳房立即彈露出來，輕捻了下上頭的乳蕊，隨即張口含住。
「噢……」她先是驚恐，接著驚嘆，像是被雷擊中，全身戰慄、酥麻。
「嗯。」他滿意的逸出呻吟。
古小曼果真如他想像的香甜軟嫩，肌膚又白又滑，口感緊密而紮實，讓他捨不得放開她，不停的舔吻。
「齊……齊磊。」她咬住下唇，愕然瞪視這不可思議的畫面。
他不為所動，反覆的吸吮、揉弄。
她極端敏感，嬌喘不休，禁不住他熱情的逗弄，小手緊揪著他濃密的頭髮，挺起胸脯，更加貼近他的唇。
他知道她歡喜得很，雙手揉捏她豐腴的乳房，唇舌又舔又咬，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濕亮的水澤，與紅淤的狂愛痕跡。
「齊磊……」古小曼啜泣，簡直不知道該拿自己和他怎麼辦，只能無助的拱起胸乳，隨著他神奇的嘴巴，身體止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戰慄，雙腿之間也被激引出奇異的熱潮。
他像是有所感應，大掌往下滑動，鎖入她的裙底，來到她的雙腿之間。
「不行！」她驚駭的阻止。
這太羞人了，他吻著她的胸脯之際，她的雙腿之間竟然也有了感覺，潮濕得不像話。
她夾緊雙腿，不想被他發現那羞人的反應，卻也夾住他的手。
「小曼，」齊磊低聲誘哄，「把腿張開。」
「不要。」她拚命的搖頭，紅通通的臉蛋瞬間發燙。
「乖。」他擦著性子勸誘，指尖透過她的底褲摩挲、勾惑著她，想要她張開雙腿。
「不！」古小曼快把下唇咬破了。
不是她不要，她也很想知道打開雙腿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是不是會將他修長的手指伸進她的腿縫處……
古小曼，妳真色！
她掩住自己的臉，又羞又慚，而緊緊夾住的蜜穴似乎已經感受到她想像中的觸探，分泌出更多的晶露。
「小曼……」齊磊催眠似的呼喚她，長指來回的撫摸她性感的三角地帶。
她強忍著陌生又強烈的慾望，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好想打開雙腿，感受那夢想般的碰觸。
「快，小曼，快為我打開妳的雙腿，我想摸妳，進到妳這裡。」他索命似的催促。
聽著他淫靡的嗓音，迫使她的潮水更加洶湧氾濫，瀕臨崩潰。
「小曼……」他先耐不住了，逕自掀開她的裙子，拉下她內褲的上緣，唇舌舔拭著她細緻的肌膚。
「齊磊……」古小曼因為他大膽的進攻，驚得鬆懈戒，一時不察，雙腿微微分開。
他乘虛而入，舌尖尋到那濕潤的花穴，毫不費力的滑溜進去。
「不要呀！齊磊……」這太過分……過分的舒服了。
她喘氣，徹底投降。
「呵……其實妳也很想要，對吧？瞧妳這裡，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伸手一抹，指頭上沾滿淫露，便是最好的證明。
他得意的笑了，迅速卸下她濕透的底褲及短裙。
這下她無處躲藏了，羞得想要緊閉雙眸，卻又受不了蠱惑，睜大圓瞳，瞧他鑽入她的腿間，逗弄嬌嫩的花穴，以臉和嘴承接她豐沛的晶露。
「哎呀！」這畫面好煽情，卻又迷人透頂，她感覺花穴正因為激情而顫抖，而她情不自禁的將腿張得更開，好讓他更深入，啜飲得多一些。
齊磊想要品嚐更多的她，於是將她抱到床上，瞧她嬌羞的躺在他的大床上，心頭湧現滿足與充實感。
尤其在他生平第一次遭逢挫折時，她就像是一帖良藥，將他整個人救贖了。
她還來不及感到窘困和懊悔，他已再次埋入她的雙腿之間，摸索那隱藏在深處的蕊核，同時不忘愛撫著周圍柔嫩的細摺。
他獨佔性的繼續摸索，先探入一根手指，接著再探入一根，深透徹底。
「齊磊！」古小曼驚呼出聲。那連她都羞於探觸的谷心，他的指尖卻幾乎穿透到底。
「會痛嗎？」齊磊察覺她全身緊繃，掐住他背部肌肉的指甲陷得更深，神情變得緊張。
「一點點。」是有一點，更多的是莫名的焦躁與快感，她閉上眼睛，決定再也無法承受更多的刺激了，不再看那淫蕩羞人的畫面，卻止不住興奮與期待，渴望他更多的碰觸。
他耐心的撫弄，逗引出更多的濕潤水澤，發出淫浪的水聲，散發出甜膩的香氣，充滿這愛的空間。
「嗯……啊……」她的體溫不斷升高，腿心愈發刺癢，粉臀跟著莫名的扭擺了起來，小嘴無意識的吟啼，聲聲催促著他再快一點、再多一點。
「小曼……」她是真心喜愛的。
齊磊撐起上半身，瞧見她微蹙眉頭，漲紅的粉頰佈滿她毫不自覺的情慾，長指於是更加賣力的撫弄她可愛的乳蕊，另一隻手則迅速掏弄、翻攪著她的蜜穴。
「啊……齊磊！」倏地，一陣爆炸似的快感席捲了她，她全身顫抖，不知所措，歷經了生平第一次高潮，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
「別怕，這是正常的，只要跟對的人在一起，就會感受到這股狂喜。」他擁抱著她，低聲向她保證，再三親吻她。
好不容易，她狂跳的脈搏平定下來，慌亂的情緒有些踏實感。
他是醫生，說的不會有錯。這一刻，她全然相信他，但下一秒鐘又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雙手勾攬住他的頸項，臉埋在他厚實的胸懷裡。
好丟人喔！
她偷偷睜開眼睛，愕然發現他的雙腿之間有團不明的腫脹物。
「齊……」剎那間，她便明白了，那是男性的傲物，就像女人的柔軟，男人則有著威武的陽剛。
她緊閉著小嘴，粉頰辣紅又刺燙。
「怎麼了？」齊磊納悶的問，也往下一瞧，瞧見自己被壓抑的亢奮分身，隨即好笑的望向她，「嚇壞妳啦？妳應該感到驕傲，它會這樣，全是妳造成的。」
「我又沒做什麼。」古小曼羞赧的嚷道，急忙撇清。
「妳都沒做什麼，我就這樣，要真的做什麼，那還得了？」他親暱的囓咬她的耳朵。
「我才不會……」她頓住，看著他的臉在眼前放大，看進了他滿是寵愛的雙眼，一顆心又沉又重的撞擊了下。
「妳不會，我可以教妳。」齊磊順著她的話一轉，卻是偏了向，拗成了自己的冀求，極其自然的抓住她的小手，往他的腫脹處一擺，讓她實際感受她帶來的震撼效果。
「啊！」她像是摸著了炭火，驚懼的大叫。
天啊！她差點被灼傷，那奇異又特殊的觸感在她的心底烙了印，同時又觸動了她的腿根處，那刺癢的感覺又回來了。
「小曼……」齊磊不再忍耐，上前覆住她的雙唇，吞下她的驚嘆，一手則釋放出他隱忍痛苦的悍鐵，緊貼著她細緻的凹槽，上下來回的滑動。
剛才隔著一層布料，現在是真實的貼附著她，那東西感覺巨大又硬挺，卻是濕滑柔嫩，她不但不覺得反感，反而很好奇，這東西若是取代他的手指，像剛才那樣進到她的裡面，將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齊磊不敢嚇壞她，只敢先握住前端，慢慢的磨繞著她的穴口，直到感受到她氾濫的春潮，才試著往裡面淺刺。
「嗯……」好舒服。她被誘得變得貪心，想要追求更多、更刺激的感受，卻在他真的更深入的侵略、撐大時，又不禁縮了下。「痛！」
「別急，小曼，一開始會很痛。」察覺到她的企圖，齊磊安撫道。
「我知道。」處子破身會有的痛楚，她全都知道，甚至也曾幻想過一、兩次，對象當然是她單戀的睿宸大哥……老天爺！她驚駭的發現，自己有多久沒想到睿宸大哥了？
很快的，她又被眼前的齊磊佔據了整顆心，無暇也無力思考其他，因為他正一吋吋的塞滿她。
終於，他突破那層障礙，佔滿了她的全部。
「噢……」初時的確很痛，她悶聲低喊。
「還好吧？」齊磊比她更難受，被她緊緊的包覆著，那甜蜜又痛苦的折磨幾乎讓他失控，想要強佔了她，一逞痛快，在她的身上馳騁，不過他極力忍住那莫大的誘惑。
「嗯。」瞧見他緊張又自制的模樣，古小曼覺得再大的痛楚都無所謂了。
「太好了。」他露出釋懷且欣喜的笑容，放任自己再往前推進一點，感受更多的快感。
「嗯。」她也覺得能和齊磊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齊磊緩緩的抽撤，再慢慢的推入，過程折騰人卻也銷魂，教她忍不住弓起了雙腿，欲承歡更多。
彷彿得到默許，他開始釋放壓抑已久的慾望，悍然挺進她晶露氾濫的甬道，並抬高她的腿，挺進再深入，黑眸緊盯著陷入瘋狂迷亂的她。
「齊磊！」那帶著疼痛的快感讓她毫無禁忌，狂浪的嬌喊，雙腿徹底打開，緊緊勾住他，歡迎他更多親密的撞擊。
「小曼……」齊磊依循著本能，引領著自己，也引領著她，共赴極樂的天堂……
※※※※
「小曼，起床了。」
好吵喔！
古小曼活到這麼大，不曾睡得這麼安穩，但是耳邊一直傳來低喊聲，打擾她的睡眠。
「阿母，不要吵啦！」她下意識的咕噥，蠕動了下身子，靠近身邊那溫暖又舒服的不知名物體，露出香甜的微笑，隨即又沉沉睡去。
「古小曼！」齊磊真不知道應該拿可愛的她如何是好，只好啄吻了下她香軟誘人的粉頰，藉以發洩脹滿到胸口的愛戀。
「啊！」可惡！竟然有蚊子叮她。
勉強睜開眼睛，看清楚之後，她驚嚇的彈跳起來。
「啊！」
「原來要這樣叫，妳才會起床。」齊磊恍然大悟，不懷好意的笑說。
「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話說到一半，古小曼才憶起昨夜活色生香、激情火辣的場景。
「啊！」現在叫似乎太晚了，但她還是無法控制的驚叫一聲，然後急忙躲進棉被裡。
「來不及了，秋惠姊已經在樓下，要開始看診了。」齊福壞心眼的說出殘酷的現實，沒時間溫存細語，因為太陽不僅照屁股了，還已經是診所開門的時刻，且聽得見秋惠姊打掃的聲音。
「你……你走開啦！」羞死人了！她憶起了昨晚的全部，包括她毫不知恥的張開雙腿，更因為他的抽插挺進而興奮、淫蕩的擺動臀部。
「好吧！我先下去，妳梳洗一下。」齊磊低笑的說。
她駝鳥一般的姿態有趣又可愛，如果有充裕的時間，他才捨不得放開她，不過為了顧及大局，他只好起身下樓，留時間和空間給她整理心情與儀容。
天啊！她跟他……
他一關上門，古小曼立刻坐起身，抱頭哀號。
她不知道應該哭還是應該笑，終於擺脫處女的身分，卻是跟齊磊……哎喲！
齊磊……這名字似乎有了另一層意義，她默默的反覆誦唸，雙頰逐漸泛紅，居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阿母……啊！完蛋了！她昨天徹夜未歸，她阿母該不會去報警了吧？
奇怪，她阿母怎麼都沒打電話找她？
這時，古小曼總算恢復清醒，四處翻找了下，猛然想起來。
對喔！昨天晚上她鬼迷心竅，迷迷糊糊的被齊磊抱上樓，手機一定留在樓下，沒帶上來。
唉！終於認命的覺悟到自己將會面對什麼，她沉重的垂下頭，已經有了上斷頭台的心理準備。
半晌，她慢慢的下床，穿上衣服，梳洗完畢，走出房間，來到樓下。
「小曼，妳醒啦！」秋惠看見她，立刻打招呼，自然得像是沒發生什麼事。
「是啊！昨晚我……」古小曼侷促不安，拚命想著藉口。
「昨天妳不是身體不舒服，齊磊不放心妳回家，留妳在診所休息？妳媽昨晚打電話給我，我已經跟她說明了。」秋惠替她說出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接續的話。
「是……是嗎？」她愣住。
就這樣嗎？
「有齊磊照顧妳，妳媽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秋惠說得煞有介事。
「嘿嘿……」最好是啦！她阿母要是知道齊磊照顧她照顧到床上，一定會拿掃帚把他們兩個打死。
「早啊！」
「早啊！罔市嬸。」秋惠將打掃到一半的工作交給罔市嬸，走進櫃台。
「齊醫生起床沒？」
「應該起床了吧！」
古小曼恍惚聽著秋惠姊和罔市嬸的對話，還有些不真實感。
這麼容易就過關了嗎？秋惠姊和她阿母都沒有懷疑嗎？她和齊磊……
才想著，男主角便出現了。
哎喲！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低頭掩飾臉上的紅潮。
一見到他，她便憶起昨晚的種種，全身熱烘烘的，像是發高燒，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齊磊來到她身邊，笑望著她害羞的模樣，「妳還好吧？」
「你幹嘛過來？」古小曼怕死了被秋惠姊聽到他們的對話，盡量壓低嗓音，揮手趕他。
「我在問妳，妳的身子還好吧？」被他折騰了將近一整個晚上，他深怕她會不舒服。
「你……」幹嘛問得這麼露骨？他是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喔？她抬起頭，又驚又羞，「走……走開啦！」
可惡的齊磊，讓她手忙腳亂，且心猿意馬，根本無法思考。
「小曼！」他嗓音沙啞的呼喚，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人。
「你不走，我走！」及時從情慾和他的魅力漩渦掙脫出來，古小曼大步走開。
然而情意的糾纏，早已無法斬斷。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1 PM
第六章
這天，古小曼頻頻出包。
「小曼，這好像不是我的藥。」讀過幾年書的滿嬌姨拿著藥袋，瞧了再瞧，發現上頭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是……是嗎？」古小曼連忙伸手取回藥袋，仔細一瞧。
糟糕，明明自己寫的就是王美麗，卻發給了滿嬌姨。
「對不起，滿嬌姨，妳的藥袋在這裡。」她內疚又心虛，趕緊把正確的藥袋慎重的交給滿嬌姨。
她非常自責，這麼重要的工作居然弄錯了。
還好滿嬌姨認得自己的名字，要是不識字的婆婆媽媽拿去，吃錯藥怎麼辦？
秋惠在一旁瞧著懊惱又生氣的古小曼，悄悄揚起嘴角，然後踱到她身邊，若無其事的問：「妳要不要休息一下？昨晚是不是太累了？」
古小曼嚇了一跳，露出慌張的神情，急忙撇清，「哪……哪有？！我昨晚哪有很累？我又沒和齊磊幹嘛！」
「我又沒說妳和齊磊幹嘛，我的意思是，妳是不是認床，沒睡好覺？」秋惠忍住笑，無辜的睜大眼睛。
「對……對啦！」古小曼絞扭著十根指頭，飛快點頭，臉上嬌紅清晰可見。
哎喲！真是好玩又有趣。
秋惠過慣了平淡、平凡，卻也無趣的日子，自從診所來了齊磊和古小曼這對歡喜冤家，生活中又有了新的樂趣。
瞧著他們，她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戀愛一回。
「小曼，妳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回家？」在門外聊天聊了好一陣子的春花嬸，進來添茶時有了重大發現。「妳身上穿的……好像是昨天穿的那套衣服。」
「我……我……」古小曼又是一驚，腦袋亂哄哄的。糟了，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昨天晚上她和齊磊一起過夜了。
「春花嬸，妳記錯了啦！昨天小曼穿的是別件衣服，不是這一件。」秋惠義氣相挺，幫她解圍。
「是嗎？」春花嬸還是有些懷疑。她記得昨天小曼穿的明明就是這件啊！因為看見小曼和齊醫生在「眉來眼去」，她的眼光在小曼身上停留了很久。
「是啦！是別件啦！」滿嬌姨也覺得秋惠說得沒錯，她們這把年紀了，記性不好、老眼昏花是常有的事，就怕有些人不服老，硬要爭到底。
「是嗎？」春花嬸也有些不確定了。
「嘿……嘿啦！妳記錯了。」春花嬸，對不起。古小曼悄悄的向她賠罪。不是妳年紀大，記性差，是我做了虧心事，所以說謊了。
深怕再凸捶或真相被揭露，古小曼戰戰兢兢的度過接下來的每一秒鐘，哀怨的想著，這一天怎麼不趕快過完啊？
※※※※
隔天是假日，原本很高興放假的古小曼卻罕見的沉著一張臉，嘟起小嘴。
昨天她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候，完全不敢多瞧齊磊一眼，急匆匆的回家。
現在好後悔，昨天她為什麼沒多留一會兒，沒多瞧他一下，沒和他多說一句話？
無奈的嘆口氣，她百無聊賴，快要悶死了。
齊磊是怎樣？難道他就不會開口留她，或自己找上門？
還是他已經吃到甜頭了，覺得她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了，所以不屑來找她？
她愈想愈氣憤，然後作了個決定，明天就去辭職。
對，她不做了！
她是笨蛋，才會傻乎乎的著了他的道，和他發生親密關係，現在他吃乾抹淨，說不定正在嘲笑她，她才不要再去自取其辱。
可惡！可恨！死齊磊！臭齊磊！
古小曼順手拿起床上的枕頭，把它假想成是負心的男主角，又捶又打，藉機發洩所有的怨念。
「古小曼！」金花嬸在門外大吼，接著用力推開門。
「做什麼？阿母。」古小曼嚇了一大跳，連忙把枕頭擺好，深怕被她阿母瞧出了什麼異狀。
昨晚她回到家，阿母居然什麼都沒問，還難得的發揮母愛，幫她放洗澡水，準備豐盛的宵夜讓她享用，害她以為她阿母被異形附身了。
現在的阿母才是正常的，因為她正板著熟悉的母夜叉面孔，還兩手扠腰，怒瞪著自己。
「我在樓下叫妳老半天，妳是耳聾，沒聽到嗎？」金花嬸氣炸了，她用充滿母愛的溫柔聲音呼喚女兒，女兒死都不回應，逼得她板起臉孔，像個母老虎，女兒才有回應。
「我就是沒聽到嘛！」古小曼委屈的嘟囔。她已經夠悶了，阿母還要罵人。
金花嬸正想再狂飆惡語，不過一想到樓下的貴客，趕緊換上慈母面孔，好像貴客會躲在門外窺伺，瞧見她兇狠的真面目。
「我是來跟妳說，樓下有人找妳。」金花嬸覺得自己的笑容很和藹，散發出慈母的光輝。
嘖！又來了！古小曼真的很不習慣她阿母這樣，全身不寒而慄，狐疑的問：「誰來找我？」
「是齊醫生。」金花嬸溫柔的說。
「是……是他？」古小曼幾乎是立刻就要衝下樓，卻想到了什麼，急忙掩飾自己的迫切，故意放慢腳步，邊下樓邊發牢騷，「奇怪，他來找我幹什麼？是診所有什麼事嗎？就算有事，他也該找秋惠姊啊！」
「最好是啦！」不知道是誰一大早就擺一張臭臉？「不然我叫他去秋惠家找秋惠。」
「媽……」古小曼真的被她阿母唬住，連忙揮手，「不用了，我去跟他說就好了。」
金花嬸強忍住笑意，若無其事的說：「隨便妳啦！那我要去睡午覺了。」
「好啦！妳快去休息。」古小曼暗暗鬆了口氣。
「出去時記得把大門帶上。」金花嬸又拋來一句。
「我又沒有要出門。」古小曼欲蓋彌彰，不停的轉動心思。
他來找她做什麼？
難不成他真的想約她出門？
瞧見佇立在門廊的那道俊拔身影，她的心臟不規律的跳動著。
卜通！卜通！
愈接近他，她的心跳聲愈大，連做幾個深呼吸。
聽到腳步聲，齊磊轉身。
兩人四目相接的剎那，古小曼彷彿重新看清楚他。
老天爺！他一直都這麼俊逸瀟灑嗎？他的笑容一直都是如此自信爽朗、如此好看嗎？
她飛快垂下嬌紅的臉蛋，努力調整自己的心跳和吐納。
「來我家找我做什麼？」還好她的聲音沒有發抖。
「沒什麼，我只是路過而已。」齊磊憋著笑，溫柔的凝視她不自覺的嬌態。
「你……」可惡！王八蛋！要不要順便借廁所？
她抬起頭想罵他，卻對上他充滿笑意的深邃眼眸。
「妳想，我有可能只是路過嗎？」他揚起眉頭，眸底的笑意更加放肆。
「我……我怎麼知道？」明白他真的是為她而來，古小曼的心裡歡愉的唱著歌，卻依然嘴硬。
「那我就老實說吧！」齊磊喜歡低頭瞧她，她就像一株小小的嫩芽，而他高大到足以為她遮風擋雨。「我很少回外公家，就算回來也很少久待，對這附近不是很熟，所以我來找妳當嚮導，陪我到街上晃晃。」
「你想去哪裡？」嘻嘻，他是在約她喔？
「妳說呢？妳平常假日都喜歡做什麼？」他反問。
「幹嘛問我？又不是我要到街上晃晃。」她噙著笑，輕盈得想飛起來。
「要約會，總得選女方喜歡的地點吧！」齊磊俯身，瞧著她嬌俏的模樣。
「哎喲！」忽然看見他放大的臉龐，古小曼一驚，又惱又羞的摀著臉。「幹嘛突然嚇人？」
「誰教妳一直看著地板，地板有我好看嗎？」他就是喜歡逗弄她。
「就有啦！你以為自己長得很帥喔！哼！」她口是心非，不想讓他太驕傲。
「至少婆婆媽媽都覺得我很帥，爭著要幫我介紹女朋友。」齊磊毫不謙遜的自吹自擂。
「很好啊！恭喜你。」古小曼沉下臉，心頭的甜蜜瞬間變成了酸澀。
「不過我心裡已經住了一個人。」他將她的轉變全都瞧進了眸底。
她的心緒猶如峰迴路轉，在絕境中重見生機。
「我記得我告訴過妳。」他低下頭，輕咬她的耳朵，「那個人就是妳。」
真的不是作夢！她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昨晚的一切，不是她以為的一夜情，他真的喜歡她。
「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她抬起眼眸，羞紅著臉，問出心裡的疑問。
「我也不知道。其實更早之前，妳到醫院急診的時候，我就對妳有好感了。」齊磊坦承。
「是……是嗎？」這麼早喔！她不敢置信的揚起嘴角，心裡甜絲絲的。「那時候你很機車，害我不斷的出糗。」
「妳一定在想，我對任何人都風趣有禮貌，為何獨獨愛逗弄妳？那是因為在我的眼中，妳實在太可愛了，害我忍不住想欺負妳。」他俯下身，湊近她的頸子，輕輕的磨蹭著。
「喂，很癢。」她輕聲笑道，閃避著他，身子卻不自覺的擦過他的敏感地帶。
原來他很早就喜歡她，嘻嘻……她有些驕傲。
「小曼，我們快走吧！不然我真怕自己會在這裡要了妳。」齊磊低哼一聲，難忍急湧的慾浪，恨不得現在就在診所裡，他只要將她帶上樓，便能重溫昨晚的熱情。
「你想害死我啊！」古小曼驚喘，情慾也被挑起。「我媽有可能就躲在樓梯口偷看。」
她的理智漸失，體內翻湧著慾潮，同時能感受他的飢渴與熾熱的氣息，於是趕緊推他往外走。
古小曼實在是太了解她阿母了，金花嬸以為自己事跡敗露，差點跑出來自首。
「我們先去看場電影吧！」
小兩口卿卿我我，來到門邊。
「你確定？」剛才還一副猴急的模樣。
「雖然我很想立刻撲倒妳，但還是要讓妳享受約會的過程。」他想好好的待她，因為她值得一個男人最真誠的對待。
「齊磊，你好好噢！」古小曼的心裡更甜了，含嗔帶笑的睨著他，挽著他強壯的臂膀。
終於她也可以勾住男朋友的手了，像所有戀愛中的女人一樣，哈哈……
金花嬸在大門被關上後，眼角悄悄濕了。她的小曼終於有人疼了，她總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
他們在鎮上唯一的一家電影院看了一部喜劇片，在觀眾的歡笑聲中，他們相視而笑，視線進而鎖住彼此，望入對方晶亮的眼中，眼神益發灼熱，周圍的一切淡出，這世上僅餘他們倆的存在。
十指緊扣，再也無法分離，兩人怦怦的心跳聲，如同交響樂，高亢的奏鳴著。
這齣電影在演什麼，他們不知曉，直到燈光大亮，觀眾起身離去，兩人才有所感覺。
齊磊的眼神變暗，沉默的牽起她的手。
古小曼很有默契的跟著他，兩人之間沒有言語，兩顆心卻是緊緊相繫。
回到診所，他們上了樓，進入他的房間，分不清是誰先開始的，熱情一觸即發。
他捧住她的臉，她同時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頸子，熱切的仰起小臉，他封住她的唇瓣，探入她柔軟的口中，她回吻他，逸出嬌吟。
「唔……」
火熱的舌頭互相纏捲，彷彿要將對方吸吮入喉，情慾排山倒海的襲來。
齊磊的一雙大掌在她的身上遊移，撫逼他剛熟悉的每一吋肌膚，包括了他昨晚沒珍愛到的部位。
她七手八腳，幫忙他卸除兩人身上的衣物，然後毫無隔閡的緊貼著彼此發燙的身軀。
「小曼，待會兒我再慢慢的補償妳，現在……我非得佔有妳不可。」馬上、即刻。他咬牙，困難的說。
他控制不了體內那嗜血的狂獸，像是要撕裂她的身子，將她吞入肚子，再不拿她來餵養牠，牠便要瘋狂。
「好。」日後她回想起來，絕對會羞愧而死，但是現在她也被激情迷亂了心智，任由他擺佈，當他將她拋到床上後，她的雙腿主動環住他的腰。
他伸出長指，檢視她是否準備好了，那柔嫩的蜜穴早已濕潤，渴求著他，於是他再也等不及，不甚溫柔的將他的脹痛送入她嬌熱的花徑，一次到底。
「啊……」強烈的痛楚和麻辣的快感同時衝上腦門，古小曼高喊，指尖陷入了他的手臂。
他太碩大了，沒有前戲，她真怕自己會被他撕裂，沒想到她竟能完整的包容他，將他溫柔、緊密的圈套住。
「噢！」痛快、滿足，齊磊呻吟出聲，體內狂野的猛獸在衝撞入這天堂之門後，即被收服了，他感受著完美的一刻，隨即狂熱的奔馳。
她的柔軟極富韌性，任由他不斷的徹底衝撞。
「齊磊！」古小曼出自本能的緊抓著他，花穴也緊咬住他蠻橫的巨大，晶露汨汨流洩，亮濕迷人，潤滑著他恣意的攻勢。
風暴似乎沒有停歇的一刻，他瞧著兩人美麗的結合，愈加肆虐狂索，雙手攫住她因為劇烈撞擊而不停搖晃的嫩乳。
「齊磊，快……」這令人窒息的快感，她沒想到自己能承受得住，且更瘋狂的渴望。
「小曼，妳好緊、好熱，夾得我快瘋了。」他忘情的吶喊，更快速的擺動腰部和臀部，將不斷脹大的剛硬分身衝撞進緊窒的深穴，一再貫穿她。
「我也是，齊磊……」她也快崩潰了，來不及細細品味每一次的感動，便教他一波又一波的再度挑起，將她捲入情慾的頂點，全身抽搐。
「小曼。」齊磊一陣緊繃、顫抖，隨即在歡愉的暢快中爆炸了。
他的雙手緊緊攫住她，不讓她四分五裂，等她神魂歸位，他終於放鬆自己，癱軟在她的身上。
她從昏厥的邊緣醒來，懷抱住累極的男人，雙眼迷濛，微微一笑。
唉！她怎麼一次比一次丟人，哭喊的聲音似乎更震天價響？還好整棟樓沒有其他人，否則教她如何走出房間？
齊磊強壯的身軀壓住她嬌小的身子，半晌，才驚跳起來。
「要命！我快把妳壓壞了。」
「不會，」她搖頭。「我喜歡這樣抱著你。」這樣感覺他們好密合，像是一體的。
「不行，妳這麼瘦小，會被我壓扁。」他還是不認同，反過來抱住她，讓她舒服的偎在他的懷裡。
他說她……瘦小？她沒聽錯吧？
從小到大，她古小曼從沒和「瘦」這個字有任何關聯。她知道自己圓潤，有時甚至豐滿了點，可是從來沒人說她苗條。
果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對不起，剛才我真是失控了。」齊磊擔心不已，自己有沒有弄傷她？
「不……會啦！」她搖了搖紅豔的臉龐。
好害羞喔！想起剛剛恬不知恥的求他快一點，她都快羞死了，她怎麼一下子就從情慾的初級生往上跳這麼多級？
發現她拚命的往他的懷裡鑽，他咧嘴而笑，胸膛上下起伏。
「我讓妳很舒服，對不對？」
「討厭，幹嘛問得這麼白？」還好他沒瞧見她雙頰熱燙的模樣，她羞紅了臉，嘴角上揚的弧度卻更加明顯。
「妳要說，我才知道做得對不對，有沒有弄痛妳。」
「不會痛啦！」
他真的很愛問，而且就算痛，也是很舒服的痛，她痛得心甘情願。
就怕他有所顧忌，那她的福利恐怕會大打折扣。
「是嗎？妳確定？要不要再試試？」他故意不放心的頻頻詢問，還貼近她的臉龐，想瞧清楚她的表情。
「哎喲！別取笑我。」她嬌羞的說，不停的閃躲，卻在他身上掀起一波新的暗潮。
「我說過要補償妳。」齊磊的聲音沙啞。
「你……你這麼快又『復活』了啊？」古小曼感受到他胯間那強悍的生命體，嵌合她柔軟的曲線，蓄勢待發。
「因為妳，我可以一直勇往直前。」他意有所指的說。
「你……你不會累？」她被他盯得口乾舌燥，全身末梢神經又活絡了起來，已經饜足的身子此刻再次飢渴難耐。
「對妳，永遠不會。」他靈活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古小曼瞬間失去說話的能力，因為她的唇舌被他攻佔了，他的唇溫暖又熱情，似安撫又似挑逗，吻遍她的小嘴後，緩緩的往下移動。
「嗯……」他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性感的女人，不自覺的挺起胸乳，雙腿纏繞住他。
他壓抑體內的慾望，托起她一雙雪乳，貪婪的含住其中一只，津津有味的吮吻著。
「唔……齊磊……」她低喘呻吟，神情嬌媚。
他多愛這樣的她，就像他愛逗弄她，激得她跳腳、發怒，這不同面貌的古小曼，全都專屬他一人。
他的舌頭愈來愈靈巧，逗弄著她胸前的兩顆蓓蕾，讓她不停的顫抖，腿心處開始感到空虛，不由得貼向他的敏感處。
「妳想要了嗎？」他邪氣的笑說。
「嗯……齊磊，拜……拜託。」兩頰又紅又熱，古小曼全身發燙，狂烈的渴望著他。
齊磊偏不如她的意，大掌往下滑溜，指腹繞著她發癢的花穴外圍嬉戲著。
「妳忘了我說過，我會慢慢的補償妳嗎？」
他們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足夠他悠悠緩緩的愛她……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2 PM
第七章
愛情來得洶湧，卻也甜蜜。
這時節合該是蕭瑟的秋天，卻因為這對愛情鳥，沾染了滿滿的春意。
齊磊和古小曼因為有了彼此，在診所裡忙得更加起勁。
平日中午，齊磊留古小曼在診所裡用餐。
「是嘛！小曼，妳順便留在這裡休息，這樣一來，看診時間到了，我才不怕沒人叫醒齊磊。」秋惠在一旁附和。
就連金花嬸也卯起來，把他們兩人送作堆。「是啊！我中午就不用回來幫妳熱菜了，妳留在那裡吃，順便在那裡睡午覺，我陪妳阿爸在店裡休息。」
都要她在診所裡休息、睡午覺，卻不明說在哪裡休息，在哪裡睡午覺！
齊磊當然要她在他的房裡休息，陪他睡午覺，他可以抱著她軟軟香香的身子，再親親摟摟的，更常做的是侵略攻陷，把她當作午餐後的甜點，直接拆吞入腹，這樣他才能睡得又香又甜。
「噢！噢！齊磊，不要了。」
古小曼每天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嘴裡求饒，身子卻又緊密不離，教他看穿她的心思，將她欺負得更徹底。
「嗯。」歡暢盡興後，齊磊喜歡自背後環抱住她，任由她蜷縮在他的懷裡，發出滿足的低嘆，再一同墜入甜美的夢鄉。
三點前一刻，手機設定的鬧鈴響了，他會先醒來，再咬住她圓鼓鼓的腮幫子，順勢拍了拍她的俏臀，叫她起床。
秋惠到的時候，會刻意製造聲響，彷彿在通知他們兩人。
之前很準時的在三點報到的婆婆媽媽，這會兒很有默契，給兩人充足的時間下樓，再一個個前來報到。
哎喲！再怎麼急，也沒有齊醫生的好事急嘛！
古小曼輕快的辦理掛號、包藥，動作準確流暢，嘴裡還哼著歌，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快到下班時間，她還是精神奕奕。
「小曼，妳很高興喔？」
「嗯，齊磊說晚上先去逛夜市，再送我回家。」古小曼回答得順暢又流利，然後才發覺有人問她問題，而她也回答得迅速又乾脆。「呃……」
來不及了，秋惠和婆婆媽媽都聽見了，圍到她身邊，笑得詭譎又曖昧。
「那個……」古小曼被她們瞧得又羞又窘。
「小曼，我們也要一起去逛夜市。」有人故意這麼說，想當超級大電燈泡。
「可……可以啊！」她遲疑了一秒鐘才回答。
「哎呀！妳不要去啦！妳去，人家就沒有機會妳一口、我一口。」有人邊說邊演了起來。
其他人看了，哈哈大笑。
「哎喲！妳們別笑我嘛！」古小曼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哈哈……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兩口情投意合，她們高興都來不及。
這時，古小曼的手機鈴聲響起，暫時解除了她被眾人圍攻的窘境。
「喂……阿母，什麼事？對了，我順便要跟妳說，我今天要晚點回去。」
「小曼，我跟妳講，那個張紫瑄的哥哥去找妳了。」金花嬸站在家門口，對著手機大喊。
「啥？」古小曼愣住。
手機傳來插撥的聲音，她連忙回過神來。
「阿母，不跟妳說了，我有插撥。」
仔細一看，來電者居然是張紫瑄，古小曼這才想起來自己有一段時日沒有和張紫瑄聯繫，自然也沒機會提及她和齊磊的進展。
「喂。」
「小曼！」張紫瑄壓抑不住興奮的心情，電話一接通，連忙大聲嚷嚷，「我實在忍不住要跟妳說，我哥去找妳了，他現在說不定快到了。」喘口氣，她接著引爆自以為十分震撼的炸彈，「小曼，妳聽好喔！妳多年的暗戀，終於要開花結果了。」
「什麼？」古小曼的腦袋一時之間轉不過來。
紫瑄說什麼？睿宸大哥來找她？她的戀情要開花結果？
「是啊！今天我哥和黃如芝大吵一架，說要一刀兩斷，我實在忍不住，便一古腦的把妳的事全都說了。我當然得說啦！妳為了我哥傷心絕望的回到家鄉，只差沒去自殺，我怎麼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他像個沒事人？更何況我早就看黃如芝有氣，乘這機會……」張紫瑄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
古小曼充耳不聞，只覺得頭腦昏沉。
睿宸大哥來找她了？
她的戀情就要開花結果？
她的戀情……她的戀情不就在這裡嗎？
「喂，小曼，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張紫瑄喊得喉嚨都快啞了，卻沒聽見古小曼有任何回應，還以為她樂到昏了過去。
「聽見了。」也瞧見了。
「小曼。」張睿宸站在門廊，以他自認為深情的眼眸凝視著她。
睿宸大哥仍舊身材修長，俊雅斯文，器宇軒昂，足以教任何女人心跳加速……但是她的心不再怦然。
「什麼事啊？」
劇情突然有了變化，看習慣的連續劇竟然冒出「第三者」，讓一旁的婆婆媽媽眼花撩亂。
「咦？那不是廟口張家的兒子嗎？」眼力好的婆婆認出了張睿宸。
「是嗎？」好像有這麼點像。
「小曼，有什麼事，出去再說，這裡我來就好。」機靈的秋惠立即瞧出事情不單純，推了推傻愣住的古小曼。
「噢，好，謝謝妳，秋惠姊。」古小曼如夢初醒，趕緊小跑步出去，順手按下停止通話鍵，反正張紫瑄早就因為喊到無力而掛斷電話。
張紫瑄自認該幫的都幫了，好朋友就要晉升為她的大嫂，高興的算計著農曆過年時，絕對要跟古小曼討一個大紅包。
「跟我來。」古小曼在經過張睿宸身邊時，低聲的說。
「喔！」他愣愣的跟隨她，來到大榕樹下。
「那個……睿宸大哥……」
「小曼，我都知道了。」張睿宸熱切的打斷她的話。
「唉。」這眼神、這姿態，曾經是她多年來深深企盼的，然而在這一刻，她只能發出嘆息聲。
「紫瑄沒跟我說，我永遠都不知道，小曼，妳何苦瞞我這麼多年？」張睿宸跨向前一大步，激動的攫住她的雙肩。
他知道之後，既震撼又感動，這個總是跟著他妹妹在他身邊打轉的身影，竟然愛了自己這麼多年，如此執著的愛戀，他居然毫不知情。
「是啊！若是紫瑄不說，你永遠都不知道。」古小曼喃喃，往後退一步。
「小曼？」他的雙手落空，有點徒然。
「睿宸大哥，我承認自己曾經很喜歡你，但是那都過去了。」她沒有忘記為他失眠的無數夜晚，也不否認，因為那些全是她成長的點點滴滴。
不過，現在她的心裡有了另一個想要珍惜的人。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坦然的說。
從前的她像隻駝鳥，不敢面對現實。是她不夠愛張睿宸呢？還是缺少冒險的精神？她寧可一輩子暗戀他，也不願做任何嘗試，努力贏得他的感情，甚至以友情威脅張紫瑄，不肯她洩漏半個字。
假使她鼓起勇氣，說不定早就和張睿宸是一對了，但她總是停留在原點，幾乎是不戰而降。
「騙人！」張睿宸直覺的反駁，「妳一定是怕受傷，對不對？小曼，妳愛我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妳一定是故意否認。」他認定她喜歡自己，竟然變得執拗。
「如果我真的喜歡你，你怎麼辦？」她沒想到自己此刻居然能夠如此冷靜。
「我……」他一時語塞。
他一向讓著黃如芝，今天卻因為一件小事而忍無可忍，和她吵翻了。她看他竟然堅持不跟她道歉，平日女王的地位受到動搖，一怒之下便嚷著分手，他一口答應。
收拾好行李，他暫時去投靠妹妹，沒想到妹妹竟然向他驚爆這隱匿多年的情愫，他當下激動不已，覺得古小曼才是他應該珍視的對象。
在趕回家鄉的途中，他一直想著古小曼的好，愈發覺得古小曼可愛。
「我也喜歡妳。」心情轉折後，張睿宸脫口而出。
古小曼卻在他猶豫的剎那，更加深刻的明白了。
「睿宸大哥，我知道你喜歡我，就像你喜歡紫瑄一樣。」她淺淺一笑，眉宇間曾有的糾結如今全都舒坦開來。
好奇妙！現在的她，居然能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
「不！我喜歡妳和我對紫瑄的疼愛是不同的。」張睿宸亟欲辯解，臉頰忍不住漲紅。
「那你的女朋友黃如芝呢？」她輕輕的開口。
「我……我今天跟她吵架，我們分手了。小曼，妳放心，我絕對不會跟她復合，我已經受夠了她不尊重我、無理取鬧的個性。」提起黃如芝，他禁不住又是一陣狂怒，對著古小曼發洩了起來。
「原來如此。」電光石火間，古小曼明瞭了了一切。「睿宸大哥，其實你還是深愛著黃如芝。」她微微一笑，散發出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成熟韻味。
「不！我早就受不了她，我和她分手分定了。」張睿宸像個任性的男孩，賭氣的說。
只是他完全不自覺，身為旁觀者，古小曼的眼睛卻是雪亮的。
「睿宸大哥，其實我也很任性、無理取鬧，曾經因為一個男人無心的話語而被激怒，對他有了偏見，還把自己的粗心全都怪罪到他身上，見到他就像是刺蝟，不分青紅皂白的討厭他、咒罵他，凡事都要跟他作對。」乍聞像是在數落一個人，但是她的嘴角上揚，平靜的臉龐散發出粉紅色光芒。「後來我才明白，我是在意他的。然而就算我知道自己的心情，還是很任性，一直到他主動表白，伸出他的手，我們的關係才有改善。睿宸大哥……」她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才知道，愛情不是單向道，單靠一個人，是沒辦法演奏出美妙的愛情樂章。所以以往我對你只是過於癡迷的欣賞，現在我從單戀中畢業了，正式在修戀愛學分，我也祝福你能夠趕快和黃如芝合好，你們是很棒的一對，真的。」
如果不是真正的愛，又豈會任由對方任性妄為？只是兩個人的相處之道，要靠雙方共同努力，感情才會長長久久。
這是小曼，又不是小曼。張睿宸不可思議的瞪著她，今天才重新認識了她。
「小曼，有什麼事嗎？」不遠處響起呼喚聲。
張睿宸轉身，見到她適才說的那個男人。
婆婆媽媽在第一時間緊張的跑進診療室，跟齊磊通風報信，說是有情敵上門了，他儘管按捺不住，仍然表現出很有風度的模樣。
瞧這「情敵」頗具威脅性，光是外表，就是多數少女會憧憬的白馬王子型，但是他這「黑馬王子」也是不可小覷的，挺起肩膀，不願滅了自己的威風。
張睿宸看見男子英挺過人，比自己陽剛，濃眉下是自信炯亮的雙眼，流露出篤定的風采。
「齊磊。」古小曼的眼眸瞬間發亮，像隻可愛的寵物犬，在見到主人後，立即飛奔到他身邊。
看見暗戀多年的睿宸大哥，她沒有動搖心志，反而更加堅定自己的一顆心。
「你看診結束了嗎？我們要去逛夜市了嗎？」她滿臉笑容的問。
當初怎麼會覺得睿宸大哥像天神一般呢？她的齊磊更高大、更魁梧，而且有著陽光一般的溫暖。
「是啊！不過妳有朋友……」齊磊鬆了一大口氣。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他和古小曼才剛開始，雖然她曾說過沒有男朋友，但他們還是了解彼此不夠深。
現在看來，他雖然不用擔心她被搶走，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和睿宸大哥該說的話都說了，我想去逛夜市。」古小曼搖頭，露出期待的可愛表情。
她早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至於睿宸大哥，就得靠他自己了。
「好，那我們關上診所的門，去逛夜市吧！」齊磊熱烈的回應她。
張睿宸若有所失，也若有所悟，他不知曉的一份情意，在毫無準備時，悄然結束了。
「睿宸大哥，我們走了，下次帶女朋友一起回來，鄉下雖然沒有城市的熱鬧，但是星光比城市燦爛。」古小曼朝他眨了眨眼，像是在說要珍惜眼前的一切，別忽略了那份美好。
就算吵吵鬧鬧，他和黃如芝依然糾葛多年，如果不是有感情，早就放棄了。
張睿宸還沒有答案，靜靜的看著他們倆手牽手，走入溫暖的燈光下。
秋惠和婆婆媽媽全等在那裡，一個也沒有離去，見到她們認定的這對佳偶攜手歸來，不禁拍手叫好。
「齊醫生和小曼回來了。」
「齊醫生把小曼帶回來了。」
齊磊和古小曼相視而笑，大手包小手，算是真正公開這段戀情。
「哎喲！好幸福。」愛情無敵光芒，耀眼奪目且令人稱羨。
「是啊！我看他們就要請大家吃喜糖了。」性子急的婆婆好像已經聽見婚禮的鐘聲。
「呵……」距離結婚還有段時間，不過很幸福是不言而喻的，古小曼笑得合不攏嘴。
「我們要去逛夜市了，大家要去嗎？」齊磊禮貌的邀約，其實是在下逐客令。
「哎呀！你們年輕人去就好了。」
「唉，我們不去做電燈泡。」
婆婆媽媽很調皮，不停的消遣他們。
「好吧！那我們走了。」齊磊就等這句話，緊緊握住她的柔荑。
「快去，我來關門就好。」秋惠很體貼，催促他們快離開。
「謝謝秋惠姊。」古小曼誠心誠意地的說。
「你們結婚時，記得媒人婆的紅包要包大一點。」秋惠忍不住小虧他們一下，她可以算得上是媒人吧！
「秋惠姊。」古小曼臉頰緋紅，不依的跺腳，更顯嬌態。
「哈哈……」眾人都笑開了。
張睿宸默默的離去，這樣歡樂的氛圍，沒有他容身的空間。
※※※※
「小曼，妳都沒有跟我說妳已經談戀愛了！」
再次接到張紫瑄打來的電話，古小曼隨即被她那震耳欲聾的潑辣叫喊聲嚇到，急忙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
「紫瑄……」
「妳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啊？虧我為了妳的情傷擔心得要命，妳卻在家鄉和男人你儂我儂，壓根兒忘了我這個好姊妹會不會為妳掛心。」張紫瑄不平的狂罵。
說什麼死黨？有了新戀情，竟然不通報一聲，枉費她們從小到大幾乎形影不離。
「紫瑄，對不起。」古小曼自知理虧，趕緊道歉。
「說對不起就沒事啦？」張紫瑄心裡的怨氣難消，尤其她哥哥回來後沒兩天，又跑去找黃如芝，兩個人不知怎麼搞的，感情竟然更好了。
說起來，黃如芝是有點改變啦！現在她的氣焰沒那麼高張，看來是被她哥哥嚇到了，不過她這個未來的小姑還在觀察中，沒做好準備叫黃如芝一聲大嫂。
「等見面時，我請妳吃大餐。」古小曼馬上說出賠罪大禮。
「這樣就想塞住我的嘴？我可是為了妳義憤填膺，差點和我哥斷絕兄妹關係。」張紫瑄酸溜溜的說。
「再送妳一個包。」古小曼腦筋動得快，知道好朋友喜歡蒐集包包，只好忍痛讓荷包大失血。
「嘿嘿嘿……這才像是人說的話。」張紫瑄稍微有點滿意，話鋒一轉，開始為自己打算，「不過說真的，妳不能獨樂樂，也該為我的福祉設想一下。」
「什麼意思？」古小曼納悶。
「厚，看來要妳精明是不可能的。」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別妄想古小曼會變得多麼精明能幹。「妳那個男朋友不是醫生嗎？他一定有很多菁英同事，叫他選其中最優秀的一個介紹給我認識。」
張紫瑄早就跟古小曼的阿母打聽過了，她阿母驕傲得不得了，有個醫生準女婿，而且中西醫都懂，誰能比他強？
「原來如此。」原來好友也想交男朋友了。古小曼恍然大悟。
「聽說他也是我們家鄉的人？」張紫瑄問得十分徹底，對方的底細當然得摸清楚，要不然古小曼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都還會幫人家數鈔票。
「對呀！」想起這絕妙的緣分，古小曼不禁露出甜美的笑容。
「奇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張紫瑄嘖嘖稱奇，完全不記得有齊磊這號人物，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一點都不足以為奇，她和古小曼不同，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而且討厭中醫，不喜歡中藥又苦又怪的味道，更無機緣認識齊磊。
「我也是。」
「可是妳那個男朋友為什麼從台北的大醫院離職，跑回家鄉他爺爺的診所執業？」放著好好的寺院不待，竟然跑回家鄉小廟，怎麼想都不對勁。「會不會是他在台北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又或者他跟妳一樣被人拋棄了，絕望之下，傷心的回到鄉下？」張紫瑄徹底發揮八卦的個性和豐富的想像力。
「喂，我又沒有被妳哥拋棄。」古小曼鼓起腮幫子，大聲抗議。
「哎喲！還不都一樣，那麼愛計較。」張紫瑄碎碎唸。
「差很多，好嗎？」她已經從那不成熟的單戀畢業了。
「好啦！」張紫瑄才沒把她的抗議聽進耳裡。「妳都沒問清楚他以前有沒有交女朋友喔？」就說她傻乎乎的。
「沒……沒有。」古小曼慢吞吞的回答。
「妳這樣不行啦！除了他是個醫生，他爺爺是明昌伯，妳到底了解他多少？」張紫瑄忍不住又教訓好友。
古小曼無言以對，像隻被打敗的公雞。
她真的一點都不了解齊磊，連他為什麼會離開台北，回到家鄉，都不知曉。
當初她不是沒有疑問，只是看他極度礙眼，哪裡還會想這麼多？
現今她陶醉於兩人熱戀的甜蜜時光，腦袋更沒有多餘的空間裝那些疑問。
「妳要問他啦！不然旁敲側擊啊！旁敲側擊，妳懂不懂？」呆瓜！張紫瑄真恨不得在古小曼的身邊，她這麼單純，她真怕她被人騙了。
「好啦！我知道了。」古小曼輕聲細語。
談戀愛不是很簡單的事嗎？為什麼被張紫瑄這麼一嚇，她頓時心慌意亂？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3 PM
第八章
齊磊是單純因為孝順才返回家鄉的嗎？還是和她一樣，在台北遇到不如意的事才逃了回來？
古小曼的心湖起了波瀾，再也無法平靜，大大的問號塞滿了她原本就不大的腦袋。
「小曼，妳不是要進去叫齊磊休息嗎？」秋惠不解的看著她，她明明就要走進診療室，卻莫名的杵在門口。
除了這件事之外，今天有好幾回小曼也像這樣若有所思，常常恍神。
怎麼回事？是兩人的感情起了變化嗎？
不像啊！她瞧齊磊還挺正常的，唯獨小曼怪怪的，不知道又遇到了什麼困惑難解的問題？
「小曼，妳是不是有心事？」秋惠決定直截了當的問。
「有……有嗎？」這麼明顯？她好像藏不住心事。
「沒有嗎？」真好笑，自己有沒有心事，還不清楚喔！
「嗯……嗯……」要不要問秋惠姊？古小曼暗忖，但是又覺得不直接詢問當事人，有種不信任對方的感覺。
「怎麼樣？」決定要開口了嗎？秋惠瞧她欲言又止，好笑的問。
「那個……秋惠姊，我問妳一個問題，妳別告訴齊磊。」她是因為關心他，不是打探他的隱私，所以無關信不信任的問題。古小曼如此安慰自己。
「好。」這麼嚴重喔？秋惠不自覺的也變得嚴肅。
「秋惠姊，我想問妳，妳知道齊磊為何離開台北，回到這裡嗎？」她好不容易才說出困惑了一整日的疑問。
「這個問題，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秋惠本來想要知無不言，沒想到是個連她也不解的問題。
「連妳也不知道？」古小曼不禁傻眼。
「是啊！我想只有齊磊和明昌伯清楚。」秋惠坦言，「我也很疑惑，明昌伯的身子明明還很硬朗，卻說不舒服，要去大陸休養一陣子，接著齊磊就回來了。不過齊磊很孝順，都有固定和明昌伯聯絡。」
「嗯，我相信。」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從他對長輩們的態度，她就知道。
「不過齊磊剛回來時，情況不是很好。」秋惠原本暗忖，該不該連這件事也說出來？轉念一想，縱使真的有問題，也該早點讓他們兩個人面對，免得日後感情更濃，卻又橫生枝節，再要釐清就更加困難了。
「什麼意思？」古小曼緊張得連胃都疼了起來。
「以往和他相處，他的個性開朗直率，不過他這次回來，我覺得他好像有滿腹的心事，而且臉色不太好看，一直到妳來診所工作，才讓他有了轉變，每天逗弄妳，他的心情似乎也變好了。」
古小曼不知道應該喜還是應該憂，她對齊磊的影響有這麼大嗎？
他之前為何那麼陰沉？
怎麼她知道得愈多，疑問也愈多，搞得她的頭都快爆炸了。
啊……
她快要抓狂了，表情猙獰，雙手抓扯著頭髮，抬頭卻望見婆婆媽媽簇擁著一名未曾謀面的年輕男子步入診所，霎時，令人噴飯的姿態完全凍結。
「小曼，有人要找齊醫生。」一名媽媽見到她滑稽的表情，當下愣住，「小曼……妳的臉抽筋嗎？」
「噗！」齊磊的家鄉怎麼盡是有趣的人？傅子群忍不住笑出聲。
他剛才經過大榕樹下，便被婆婆媽媽團團圍住，纏著他問東問西。
果不其然，南部太陽大，居民也比較熱情。
沒想到一進入診所，他更被眼前鮮趣的畫面逗笑。
古小曼連忙恢復正常，臉頰泛紅，尷尬的笑說：「沒事啦！」
糗死了，這麼醜的表情居然被齊磊的朋友瞧見。
「請問你找齊磊是要看病，還是有私事？」她裝出正經八百、有禮貌的模樣，企圖挽回形象。
「都有。」傅子群打趣的說。
自從齊磊離開後，急診室的工作量頓時加重一倍，搞得他和同事們都累癱了，他來掛病號完全不為過，而醫院院長下令，要他來找齊磊，這也是事實，所以公事和私事都有，他沒說錯。
「喔，如果你的病情嚴重的話，我請齊磊先幫你看診，算是急診好了，你有帶健保卡嗎？」古小曼把他的話當真了，要為他辦理掛號。
「哈……」傅子群更覺得有趣，沒聽過中醫也有急診的，這個齊磊啊！看樣子在這裡沒他想像的無聊。
「子群。」齊磊正好走出來，瞧見傅子群，驚喜的大喊。
「齊磊！」傅子群眼睛一亮，發現他的氣色還挺不錯的。
「你怎麼來了？」齊磊都快忘了台北的生活，見到故友，一時之間，所有塵封的回憶重新變得鮮活。
傅子群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差點不能活著來見你了，你一走，我們都快忙掛了。」
齊磊明白他說的一點也不誇張，急診室就像是生命的轉運站，救護車來來去去，擔架和病床上充滿人世間各種疾苦，聽見病人痛苦的哀號，醫護人員必須要養成鋼鐵般的心志，否則病人還未放棄，他們可就要先投降了。
「呵……我們出去聊。」他看向他的小女人，「小曼，我和子群到咖啡廳聊一下，中午妳自己吃，別忘了小睡一下。」
「喔！」他不介紹一下嗎？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不想介紹她給他的朋友認識嗎？
齊磊一心只想拉著傅子群快點離開，一方面是傅子群出現在這裡必定有原因，另一方面則是當初他和傅子群號稱醫院兩大俊男，而且傅子群的愛情生活比他精采，他才不要讓這傢伙有機會對小曼動什麼歪念頭。
「小曼？」有意思，眼前這個有趣的小女子果然是朋友妻啊！
「少囉唆，快走。」瞧見傅子群別有用意的笑容，齊磊連忙拉著他走出診所。
哇！古小曼暗自傷心，她有這麼見不得人？
「小曼，妳別想太多，要給男人空間和信任感，而且我明白齊磊的個性，若是有什麼事，他應該會告訴妳。」相愛容易相處難，秋惠是過來人，提供一點意見。
「嗯。」古小曼勉強點了下頭。
只好這樣了，不然呢？
熱戀至今，她的心首次出現陰影。
大家都離去後，她獨自踱向廚房，在圓桌旁坐了下來，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算了。
放棄進食，她上樓，進入齊磊的房間。
原本覺得溫暖小巧的屋子，現在她卻覺得好空曠、好冷清，沒了主人，竟然差別這麼大。
她走到床畔，無力的躺在兩人的愛床上。
齊磊，快回來，我有好多話想要問你。
看著天花板，她覺得時間過得好慢，一分鐘宛如一個小時，看看手錶，還有兩個小時又四十分鐘……好難挨啊！
※※※※
「你這傢伙，離開之後就跟死了一樣，也不知道要聯絡。」坐定後，傅子群一開口便沒好話。
這是一家玲瓏可愛的咖啡廳，裝潢和氣氛也許比不上台北隨便一家店，卻讓人感覺很溫馨，齊磊和古小曼來過幾次。
「我怕你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來的空間接我的電話？」齊磊故意消遣他。
「你還知道啊？這慘絕人寰的下場，也不知道是誰造成的？」傅子群沒好氣的說，口氣酸溜溜的，雖然這樣的情況也不是齊磊願意見到的，但是害他連把妹的時間都沒有，還是得乘機報仇。
「所以，是誰叫你來的？」齊磊不再迂迴，開門見山的問。
「你說呢？不是主任啦！他現在連喊救命的時間都沒有。」傅子群有說不出的痛快。
「不會是院長吧？」醫院裡，除了外科主任，權限最大的就是院長了。主任是院長的乘龍快婿，曾經一手遮天，底下怨聲載道，都傳不到院長的耳裡。
「這次茲事體大，主任縱然想要拚命滅火，也無濟於事。」傅子群冷哼一聲，隨即笑著糗他，「說起來，也要感謝你這位革命烈士，居然敢拒絕他栽贓，讓他逼不得已，只好面對現實。」
「過去我們都為他背了不少黑鍋。」齊磊淡淡的說。
他曾經自豪能夠當一名外科醫生，將在鬼門關前徘徊的患者搶救回來，可是當他遇上一個爛透的上司，開始有了質疑。
身為醫護人員，在面對病患時，不是應該不分種族、性別、宗教、階級等，以人命為首要之務？
但是在他們外科，手術前要先看身分。
權貴者，可以享受到最好的照顧；無權勢者，如同阿狗阿貓，只要不會死人就可以了。
當初為古小曼診斷後，「英明」的主任還責備他做了太多項檢測，認為他不該為了小小的盲腸炎而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喔，不……齊磊隨後更正，是「前」主任，他已經離開那家醫院了。
「是啊！反正好事沒我們的份，壞事統統屬於我們的責任。」傅子群附和。什麼嘛？他們這些醫生簡直比工廠的工人還不如。
吃這種虧，他們已經當成家常便飯，不然怎麼辦？這種醫界文化，走到哪裡都有，只是他們服務的醫院名聲響亮、薪水高了一點，吃了悶虧還算多少有點補償。
所以這次駙馬爺又出了包，而齊磊倒楣的正好是他的助手，駙馬爺就要齊磊扛下所有的責任。
「我不幹了！」齊磊火大，脫下神聖的白袍，丟到地上。
「你說什麼？」洪圭鈞不敢相信齊磊膽敢拒絕他。
「我說，我不幹了！」齊磊大聲的重複一遍。
「你……」洪圭釣氣得快要腦充血。「你……你知道違背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我不在乎。」齊磊怒目相視。他受夠了，這不是工廠被退貨，賠錢了事就可以，而是關乎一個人寶貴的生命。「還會有多少人因為你的疏忽而失去健康的身體？更何況癱瘓比死了還要難受。」
「你以為你是神？」洪圭鈞冷嗤一聲。
「我不是，但是至少盡了最大的努力。」齊磊伸手抹把臉，克制快要失控的情緒。「我不想再假裝沒事了，如果你願意多做一點檢查，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他察覺到這名車禍患者的頸椎可能受了傷，可是洪圭鈞太過自信，堅持不用多做檢查，在為患者動刀翻身時，導致患者頸椎的重要兩節脫位，頸脊髓完全損壞，全身癱瘓，呈植物人狀。
「你以為離開這裡，還能在醫界混下去嗎？」洪圭鈞語帶警告的說，「你這次吃點虧，我會彌補你，台灣這裡有我罩著，我安排你到UPMC進修，你知道，美國匹茲堡大學醫學中心的神經外科在醫界赫赫有名，你去那裡避避風頭，回來之後，身價更高一等。」
「哼，即使我逃得了法律的制裁，也逃不了良心的譴責。」齊磊拒絕做劊子手的幫兇。
「你……你不要以為自己很清高，我會讓你在全世界的醫界都混不下去。」洪圭鈞惱羞成怒，他有他的人脈，別以為離開這裡就能高枕無憂。
「這樣的醫生，我不當也罷！」齊磊眼中冒火，心底再冷靜不過。即使作出這個決定，全世界的人都要反對，他也絕不能再這樣下去。
「你還當真說收山就收山。」傅子群後來也聽說了這人人痛快叫好，卻無緣親眼目睹也沒膽量效尤的一幕。
「我不曾後悔。」齊磊搖頭失笑，再次回想起不愉快的記憶。「不過我必須承認，剛離開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夢到急診室的忙碌和危急情況。」甚至現在他的腎上腺素還上升了，又感覺熱血沸騰。
「你不知道嗎？在外科是會上癮的。」傅子群微笑。他身在其中，自然明白那種心情，相對的，也惋惜外科少了齊磊這名好醫生。
他和齊磊不同，齊磊不但有天分，還有悲天憫人的胸懷，在他們來說，是太過多愁善感，但也因為這樣，齊磊比其他醫生更仔細用心。
「是啊！」齊磊感嘆，如果不是小曼，他很難走出陰霾。
「那就回來吧！」傅子群說出他此行的用意。「院長知道不能再包庇駙馬爺，所以決定壯士斷腕，保全醫院的名聲。」
說穿了，也怕齊磊抖出更多黑幕，所以要讓齊磊回到醫院，就近看管，以免成為尾大不掉的心患。
「我不想回去。」齊磊搖頭。他不是傻子，回去固然有好處，但也隨時像被勒住脖子般受到監控。
「至少不用待在這裡埋沒人才吧！」傅子群忍不住為他叫屈。
「我也曾經這麼認為。」齊磊莞爾，畢竟他也是個凡夫俗子，只比洪圭鈞好上那麼一點。「不過現在我在這裡還滿怡然自得的。」
「別以為我是笨蛋。」傅子群露出淫笑，「你有女人了吧！就是櫃台那個傻傻可愛的小女人。」
「喂，她不是你的菜色。」即使明白這一點，齊磊還是有些緊張。傅子群的手段比他高明太多，再難追的女人，同樣有辦法手到擒來。
「哎喲！擔心什麼？你聽過『朋友妻，不可欺』這句話嗎？而且根據我的觀察，那個小女人對你可說是死心塌地。」他看女人的眼光向來很準。
「是嗎？你說真的？」齊磊樂得將面前的簡餐推到一旁。上次他和小曼來時，也是點這餐點，味道卻截然不同，今天似乎煮得特別難吃。
「嘿，說起女人，我可不會輸你了吧！」外科方面，齊磊的確比他厲害，但是談起女人，傅子群可是有滿腹心得。
齊磊洗耳恭聽，雖然他和小曼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但是虛心求知總不是壞事。
於是，傅子群當說客不成，反倒開始對著齊磊傳授女人經。
※※※※
遠遠的，古小曼看見齊磊歸來的身影，眼眶驀地發熱，一顆心才落定不到一秒鐘，立刻又七上八下。
台北來的客人並沒有跟著他回來，她心裡慌亂的想，那人是單純來探望齊磊？還是別有目的？
「小曼，我回來了。」回家的感覺真好！瞧見她引頸期盼的模樣，齊磊覺得自己就像古代赴京趕考的相公，離家數載，好不容易再與妻子相見。
「嗯。」古小曼深情款款，萬種情意全都寫在那張圓臉上，只是礙於這裡是一樓大廳，而且秋惠姊就在一旁，否則她一定立即飛撲到他身上。
「呵……」秋惠低聲笑了。人回來了，她的耳朵終於能夠清靜了，不然午休後回到診所不到十分鐘，就聽見古小曼嘆息不下數十次。
「我還幫妳帶了妳最愛吃的餐後甜點。」小曼最愛吃那家咖啡廳的餐後點心，所以齊磊貼心的幫她多帶了幾份。「秋惠姊，妳也一道享用。」
「算了吧！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帶給我。」秋惠開玩笑的說。
「秋惠姊，妳別這麼說。」齊磊轉向古小曼，「午休時間我不在，妳一個人吃午餐很無聊吧？」他刻意早點回來，就是為了能在看診前和她說幾句話。
「嗯。」她沒說她根本沒吃。
「可憐的小曼，沒有下次了，傅子群不會再來了。」齊磊顧不得秋惠就在一旁，伸出手，緊緊摟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古小曼。
至少在他丟紅色炸彈之前，傅子群那傢伙再來的機會不大。
「是嗎？」那人不會再來，同時也代表著齊磊不會離開嗎？
「對。」唉，好想蹺班，就這樣一直摟著小曼。不過身為醫生，他不能這麼任性。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古小曼聽出來了。
留下來，他覺得不甘心嗎？
那人是來勸他回台北的嗎？
她有一堆疑問，卻不知道如何問出口，當然也就得不到答案。
「有病人上門了。」秋惠開口，硬生生的拆散恩愛的兩人。
「唉。」這回齊磊的嘆息聲更大了。人命關天，真是不能偷懶。
他在這裡很委屈吧？
古小曼的心思和他迥然不同，自有一番解讀，聽見他嘆氣，整顆心都擰疼了，為他，也為自己難受。
「好，上工了。」齊磊更加用力的抱了下她，多汲取她身上的芳香，好為自己補充元氣，然後斷然放開手，深怕自己再貪圖留戀。
他鬆手的剎那，古小曼的一顆心彷彿也被抽離了。
好冷，沒了他的擁抱，冬天似乎提早到來。
「齊醫生，你繼續啊！」瞧見小兩口親熱的擁抱，鄰居媽媽嬌笑的調侃。
「要收門票，才有精采的可以看。」齊磊也跟著開玩笑，還調皮的回頭，朝古小曼眨眼睛。
一會兒，他表情一整，故意露出嚴肅的模樣。
「好了，誰先開始呢？」
「嘻嘻……我先好了。」春枝姨笑容燦爛的說。
「好，跟我來。」齊磊率先走向診療室。
「各位，妳們想知道那個台北來的人和齊醫生說什麼嗎？」滿嬌姨急忙靠近櫃台，刻意壓低聲音的說。
「妳知道喔？」
婆婆媽媽立刻圍住滿嬌姨，看來惴惴不安的心情和古小曼有得拚，大家都擔心那個外來客是要來搶走她們心目中有著崇高地位的年輕醫生。
「那個咖啡廳的服務生美珠是我媳婦的嬸嬸的女兒的同學。」鄉下的人際關係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牽來牽去，大家都認識。
「妳趕快講啊！」
大家緊張得要命，哪管誰跟誰是什麼關係。
「好啦！」喘口氣，滿嬌姨把自己聽到的八卦消息告訴大家。
鄉下這種地方，突然來了個陌生男人，而且和她們的偶像醫生一起出現，美珠當然是藉著送水和送餐的機會，偷聽他們兩人的對話，其餘時間則躲在櫃台後面，豎起耳朵，聽得斷斷續續。
之後剛好滿嬌姨媳婦的嬸嬸的女兒打電話到店裡，於是美珠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聽到的、記得的統統都說了，然後這件事就傳了開來。
「原來如此，齊磊是不得不離開醫院。」即使滿嬌姨說的不是很完整，不過聰明的秋惠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厚，那個主任真是太過分了，應該把他抓起來，關進牢裡。」有人義憤填膺的說。
這種壞人角色，連續劇絕對少不了，壞人的下場通常都很慘，只是都要拖個上百集才會有報應。
「小曼，妳怎麼都不講話？」
大家都為齊磊打抱不平，卻發現最該生氣的古小曼靜默不語，頓時安靜下來。
「沒……沒有。」她臉色驟變，黯然垂下頭。
「妳應該要覺得高興，齊醫生不會回台北啦！」一名婆婆咧開嘴，要她別擔心，自己也樂得很。
「嗯。」然而古小曼更加開心不起來。
他居然是因為這樣才離開台北，比起自己為了情傷而逃離，他心裡一定充滿不得已的無奈。
在他的面前，她自覺渺小、庸俗。
這樣，齊磊留在這裡會快樂嗎？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3 PM
第九章
晚上門診時間結束，秋惠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小曼，我先走囉！」
「嗯，秋惠姊，再見。」眉頭微蹙，勉強揚起嘴角，古小曼自從午休後就不曾露出真正的笑容。
「別想太多。」彷彿看透她心底的憂慮，秋惠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是，人心豈是自個兒能控制得了？
齊磊的老同事來訪，喚醒古小曼的記憶，齊磊穿著白袍的神氣模樣，連帶急診室緊急、繁忙的景象，又鮮活的浮現她的腦海。
在那裡，時間是壓縮的，許多決定也必須在瞬間定奪，人命關天，一點輕忽都不容許發生。
齊磊做的，就是這般神聖、偉大又艱辛的事。
當然不是說家鄉這裡的婆婆媽媽就不重要，只是他留在這裡，有龍困淺灘的委屈，似乎大材小用了。
「在想什麼？」齊磊環抱住她。
「沒有。」古小曼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感情與理智在拔河，她是要做自私的人呢？還是要寬大為懷，為更多人的健康、生命設想？
「瞧妳中午和晚上都沒什麼吃，也沒聽見妳的笑聲，是身體不舒服嗎？」他經常一邊看診，一邊聆聽她銀鈴般的笑聲和溫柔的嗓音，嘴角就會不自覺的放鬆，心情也跟著愉悅。
「沒……沒有，我想減肥嘛！」不想他擔心，她隨口編個謊言。
她的確是常常嚷著要減肥，可是那就像口號一樣，光說不練。
「減什麼肥？我就愛妳現在這樣，抱起來柔軟舒服，咬起來軟嫩有彈性。」他對準她鼓起的粉頰，輕咬一口。
「喂。」古小曼假裝抗議，其實歡喜得不得了。
嗚……她怎麼捨得他離開這裡？他若是回到大醫院上班，一定會很忙，那她和他相處的快樂時光就會減少很多。
瞧見她突然眼眶泛紅，貝齒咬住紅潤的下唇，活像一隻要被丟棄的小狗，齊磊的神情變得緊張。
「怎麼了？」
「我想你。」等待的那一百多分鐘，是她這一生中最漫長的時間，緊緊抱住他，小臉埋進他的懷裡，悶悶的說。
「哎呀！怎麼辦？才兩個多小時沒看到我，就要哭了，我們小曼真的跟小貝比沒什麼兩樣。」他的心更柔軟了，忍不住糗她。
「我就是小貝比啦！」她賭氣的說，幾滴說不出苦悶的淚水沾濕他的上衣。
因為她的磨蹭，他的感情更加柔細，體內的狂野再次甦醒，故意貼近她的耳朵，小聲的說：「不行啊！妳是小貝比，那我不就是戀童癖，還性侵兒童？這樣是犯法的。」
「你每次都欺負我，本來就應該關起來。」她的嗓音更加甜膩了，臉頰通紅，令人垂涎。
「妳說，我都怎麼欺負妳？」齊磊的嗓音沙啞，幽暗的眼眸緊盯著嬌媚的她，全身隱隱作痛。
「你……」教她如何好意思把那些淫靡的過程說出口？每每憶起那些香豔的畫面，古小曼的臉龐就要熱辣個老半天，於是使性子的說：「我才不要說。」
「妳忘記了嗎？我是不是要用『做』的來提醒妳？」他十分享受逗弄她的樂趣，體內的火焰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討厭。」她羞紅著臉，口是心非的啐道。
齊磊俯首吻住她，貪婪又熱情的攫住那分離不過幾小時的嫣唇。
她的心跳紊亂，全身顫抖，被引爆的狂熱與興奮自肌膚蔓延至靈魂深處，用生命渴望著他。
「今天不要回家了。」他呼吸急促的開口。
「嗯。」古小曼輕聲回應。
「我今天中午和子群聊了好多有關妳的事。」他不斷的細吻著她。
「是……是嗎？」他有談及她？雖然他沒有向他以前的同事介紹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聽他這麼一說，她的心情舒暢許多。
「嗯，我愛妳。」他好像還沒親口跟她說這三個字，雖然用盡了各種方式述說。
「我也愛你。」古小曼激動不已，熱淚盈眶，踮起腳尖，抱住他，又哭又笑的貼著他的臉頰。
「我之前用上萬個方式跟妳說我愛妳，妳都沒這麼感動。」齊磊欣喜動容，霸寵的擁抱她。
「那不同。」她也需要這承諾似的愛語。
雖然明白對有些男人而言，「我愛妳」就跟「妳好嗎」一樣，輕輕鬆鬆便能脫口而出，可是她知道齊磊是真心愛她。
「嘖，愛哭又愛笑的小貝比。」齊磊舔去她臉頰上的淚水，那一顆顆可都是價值連城，是深愛他的證明。
「是，我是。」現在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沒關係，擁有他的真愛，比任何東西還要珍貴。
「呵……」擁有小曼，是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我們回房間，今天中午妳欠我的，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齊磊無賴的索求著。
「嗯。」古小曼毫不猶豫的答應，心裡盈滿對他的情愛。
他攔腰抱起她，三步併作兩步的疾奔上樓。
她被他逗樂了，弓起身子，縮進全世界最溫暖有力的懷抱。
沒人記得該打電話，反正金花嬸不用掐指也知道女兒在哪裡，她只等著發帖子宴請賓客，順便請吃紅蛋、雞腿配上油飯也不錯啦！
至於齊磊的去留問題，古小曼先將它塞回內心深處。
就讓她再多享受一下他的寵愛吧！她虔敬的冀求著。
※※※※
連著幾回歡愛，古小曼都像是沒有明日，用盡所有豐沛的情感去宣洩、去表達，甚至化被動為主動，不惜做出她先前認為太過荒淫穢亂的舉動。
「小……曼……」齊磊從牙縫中迸出痛苦的喘息，俊挺的五官嚴重扭曲，因為盤踞在他下半身的小女人，正用專注的熱情灌注他的命脈最極致的歡快與折磨。
他睜開眼睛，瞧見古小曼再度張開小嘴，努力將他硬熱如鐵的巨大含納入口中，深入喉嚨。
她是去哪裡學來的招數？居然用喉嚨抵住他敏感至極的頂端，讓他一下子達到高潮，全身幾乎四分五裂。
他使出極大的自制力，才沒在她的嘴裡瓦解、崩洩，用最後的一絲理智強忍住，戰慄的身軀再也承受不了這蝕骨的折騰，迅速翻身，將她壓制在下方，瞇起黑眸，全身透露出危險的訊息。
「現在我也要讓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齊磊警告她。
古小曼的雙腿主動環繞住他，表明歡迎之意，雙腿之間的柔馥親暱的磨蹭著他喧囂不已的熱脹。
「齊磊，你快教教我，什麼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噢！」他難以克制的呻吟。
這小妮子被他寵壞了，居然敢反過來挑釁他。
體內的情慾有如洶湧的風暴，瞬間爆裂，他勾起她滑嫩的腿肚，更加緊密的扣住自己，然後不顧一切的徹底衝撞她濕熱的蜜穴。
古小曼差點不能呼吸，快感來得猛烈又急促，她幾乎立刻就衝上了頂端，但是他一再的衝刺，將她逼至完全無法想像的異世界。
「啊……」
太神奇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了喜悅的巔峰，攫住這全新深刻的感受，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便因為他又一次的重搗而幾乎昏厥過去。
還不夠呢！他對她的懲罰還沒結束。
齊磊紅色的烙鐵更加強硬的攻佔她柔弱的領地，慾意深濃的雙眼飽覽她淒楚承歡的身子，欣賞他製造出來的連迭吟喘和香郁濃稠的晶露。
「妳還有意識嗎？」他化身為冷血的魔獸，要將她折磨至苟延殘喘的一刻。
「嗯……」古小曼費力的吐出一口氣，所有的思想也沉浸在慾海裡，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那就還沒結束。」他擰笑一聲，再度深深埋入她的體內。
「噢，饒了我吧！」濡潤痠疼的甬道緊縮一下，像是要將他往外推，卻又不捨得的將它吸含得更緊、更深。
「噢……」這樣的刺激教齊磊倒抽一口氣，全身肌肉緊繃，情慾更加失控了。「妳不是要我教會妳什麼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不要了。」古小曼隨著他的抽插而逸出斷斷續續的吟哦。
「不行。」他鐵了心，就是不肯放過她，同時考驗著自己，究竟能給她多麼燦爛的星芒。
「啊……求求你。」太過分了，她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然而已經死了好幾回的意識卻又不斷的被他的深鑿喚醒，嬌軀不由自主的迎合他的擺動，雪乳大幅度的震盪著。
這樣撩人的畫面誘得齊磊伸出巨掌，略微施力的攫住，做為支撐，下半身更有力的衝撞。
「啊……我受不了了。」強大的快感再次席捲了她，迸射出更激烈的火花，眼前盡是五彩繽紛的光芒，神智變得模糊……
「小曼。」
過了好久，齊磊低沉的呼喚才傳進古小曼的耳裡。
他沒有抽離，仍然與她緊密的結合，節奏卻變得緩慢，好像在安撫她。
「齊磊。」她又活過來了，被溫柔寵愛的身子充分饜足，現在要餵飽這賣力的男人，虛軟的開口，「你都還沒來。」
「我在等妳啊！妳來，我才可能釋放自己。」
「齊磊……」他太無私了，她卻太自私，緊緊的抱住他，淚水差點又要潰堤。
「妳最近很愛哭。」齊磊取笑她。
他以為她是喜極而泣，殊不知她的內心一直在交戰，想著不捨放棄現今的每分每秒，就覺得自己太貪心又太自我了。
「我愛你，齊磊，我愛你。」她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告白，不斷的啜泣。
「我知道啊！我也很愛妳。」齊磊的軀體與心靈同時向她告白。
「嗚……」古小曼更是淚漣漣，聽聞他深情的輸誠，心想不能再自私了，明天她一定要告訴他，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吧！
最後一次，就讓她再貪婪的多愛他一點，多留點深刻的回憶，如此一來，當他忙著搶救人命時，她才能好好的思念他。
「哎呀！又哭了。」真是令人頭疼加心疼哪！
「齊磊，再讓我多死幾回吧！」下一秒，她止住淚水，臀部往上一抬。
「呃……」他差點窒息，「妳這個調皮鬼。」又要挑戰他了嗎？
「嗯哼。」古小曼破涕為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她要把握住今天這重要甜蜜的時刻，大膽的放開，享受和他至極的魚水之歡。
「好吧！放馬過來，妳可別又求饒了。」齊磊冷哼一聲，全身緊繃。
她的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先行發動攻擊，甜蜜的緊窒主動套住他，然後狂烈的律動，任由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貫穿他們倆。
「古小曼……」他的嘶吼聲幾乎掀翻了屋頂，接著不甘示弱的反擊，展開激情的衝刺……
※※※※
古小曼每天都告訴自己，再一日，再一日她就放齊磊自由，讓他重披外科醫生的白袍。
然而到了隔天，她又依戀的再順延一日，反正她就要將他還給大眾了，請原諒她偷得這一點點的時間。
「秋惠姊，小曼有沒有跟妳說什麼？」齊磊自然發現了她的異狀，直接問她，她又說沒什麼，只好趁著午休過後，先溜下樓，跟秋惠打探。
秋惠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臉，「你發現她怪怪的，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嗯。」齊磊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
他又沒有惹她不開心，事實上，她可是超級愛他，每回兩人恩愛纏綿時，她就像世界末日般的勾纏著他，直到被他掏光、榨完最後一絲氣息。
就是這樣，才教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對他沒有安全感嗎？
不會吧？他自認對她幾乎付出百分百了。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這一秒好像得到了全部，下一秒卻又若有所失，流露出令人極度憐惜的悵然？
「那個……你常常和她聊天嗎？」除了做那檔事之外。
秋惠能理解年輕人熱戀時只想在床上廝磨度過，尤其是男人，什麼聊天談心，就用最原始的身體語言吧！
「有啊！妳也看見了，我常逗小曼高興。」察覺到秋惠眼中的曖昧，齊磊清了清喉嚨，澄清自己不是個只貪圖肉體享受的男人，雖然他也很愛啦！
「那不一樣。」唉，男人都一個德行。
「那到底是怎樣？」長指爬梳過濃密的黑髮，即使面對原文醫學書籍，他也沒這麼頭痛。「我有時候也會送她一點小禮物，還有玫瑰花，這樣還不足以表示我愛她嗎？」
傅子群那傢伙傳授的都是一些歪理，要不然小曼怎麼沒有因此更開心？
「你跟她聊過在台北醫院的過往經歷嗎？」秋惠嘆口氣，決定提醒他重點在哪裡。
「我……」齊磊正想介面，卻被一道陌生的男聲打斷。
「你好，我找齊磊醫生。」
汪其凱踏入中醫診所，瞧見櫃台有一名男子的背影，直覺認為這名男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就是。」齊磊訝異的轉身，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平實不起眼的外表卻令人感覺敏捷，眼中閃過精銳的光芒，不過不會覺得反感。
「能和你聊聊嗎？」汪其凱咧嘴一笑，然後對著櫃台後的秋惠點了下頭。
「準備忙了吧！」古小曼正好下樓，在見到陌生人的瞬間頓住。
「等一下。」齊磊先對她扯開笑容，然後重新面對客人。「你不是要看診的吧？」
答案一望即知。
「不是，我只是想提供你一個建議。」汪其凱笑說。
這不是普通的男人，在場的三個人都有相同的感覺。他的笑容有著說不出的說服力，令人感覺沉穩、堅毅和可靠。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擁有這麼多的特質？一定是經過一番人生歷練才能夠相容並蓄。
「不好意思，你能夠等到門診時間結束嗎？接下來我要開始看診，恐怕沒有時間和你說話。」他通常都迅速解決晚餐，因為有時要幫婆婆媽媽推拿、針灸，會耗費不少時間。
「沒問題，那我九點再過來。」汪其凱很乾脆的說。
憑著第一印象，他就認定齊磊是他要的人選，再加上兩人對答的內容，更加堅信齊磊是個值得患者託付的醫生，因為他把病人放在最優先的位置，不怕因此得罪人。
一個好醫生，除了要有精湛的醫術，對病人的重視更是不可或缺。
「麻煩你了。」齊磊不卑不亢的笑說，也不問汪其凱接下來要如何打發時間，因為他沒有事先聯絡，就該自己解決問題。
「不會，我正想好好的體驗一下小鎮的風情。」汪其凱又是咧嘴一笑，顯現豪邁的一面，畢竟面臨過太多生死，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自顧自的往外走去，也不用人恭送，和來時一樣，毫不拖泥帶水。
「他是誰？」古小曼感覺自己的聲音彷彿從外太空飄來。
「我也不認識。」齊磊聳聳肩。
「你一點都不好奇？」不認識的人為什麼指名找他？這太詭譎了吧！莫名的，她有些不安。
「晚上就知道了。」齊磊再次聳肩。他也有幾分好奇心，但是沒到丟下看診工作、不管病人的地步。「不過我也不知道對方找我有什麼事，會聊多久，所以今天晚上妳先回去，可以嗎？」
「嗯，沒關係，你有事要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古小曼擠出笑容，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任何的勉強，她又不是真的小貝比，總不能齊磊有事，還硬要他送她回家。
齊磊湊向她，大剌剌的囓咬她的耳朵，語意曖昧的說：「乖，明天再補償妳。」
「嗯。」她乖巧的點頭，縱使心中大喊著不要去，也不能任性的說出來。
這個人是來奪走齊磊的嗎？
她微攢眉頭，一顆心重重的往下沉。
不行，古小曼，妳不能因為愛而讓自己的心變得狹隘、醜陋，齊磊是個完整的個體，縱使你們相愛，也不能在他的頸子上套上桎梏，令他無法呼吸。
「雖然對方看起來不像壞人，你還是要小心，一有危險，就趕快打電話呼救，我會在第一時間趕去救你。」她努力綻放嬌豔的笑容，俏皮的睜大眼睛，試著把陰霾拋諸腦後，煞有介事的說。
「是，我的女英雄，當我遇到任何危險時，第一時間就會呼叫妳，等妳來拯救我脫離苦難。」齊磊被她逗笑了，親暱的揉搓她的臉頰。
「蠢蛋。」秋惠無聲的嘆口氣。
原本有機會教育他的，順便解開小曼的心結，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
不曉得這位「程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但掀起一陣波瀾，應當是避免不了。
希望小曼和齊磊的感情夠堅定，禁得起考驗。
秋惠默默的為他們祈福。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4 PM
第十章
再過幾日，就是月圓人團圓的中秋節。
大家商議好，要在大榕樹下辦一場烤肉大會，齊磊和古小曼負責採買、烤肉，而婆婆媽媽只要在一旁聊天、唱歌，吃吃喝喝就可以了。
古小曼的阿爸和阿母決定釣蝦場關門休息一天，還要將店裡的卡拉OK搬到這裡，讓鄉親鄰里大展歌喉。
可以想見，當天晚上的場面將會是多麼的熱鬧、愉快。
齊磊站在診所門前，想像那盛大的歡樂場面，同時憶起適才在咖啡廳裡，汪其凱提出的建議──
「你聽說過專門負責急診室醫療人力派遣的Doctor Group嗎？」汪其凱開門見山的問。
「何止聽說，」更是佩服，也曾一心嚮往。「你……該不會就是人人敬稱的『凱哥』吧？」齊磊流露出景仰的眼神。
他最先是從傅子群口中得知這個菁英團隊，這個團隊的負責人凱哥是國內醫界急診室響叮噹的人物，醫術、醫德……各方面無不令人折服。
凱哥參考美國護士專業人士派遣公司的經營模式，號召了數十名同樣對急診室醫療工作有著高度熱忱的醫生，組合了一個專業團隊。他們和國內幾家理念相同的區域醫院合作，負責醫院急診室的人力規劃及派遣，解決了急診室人力不足的問題，同時提升急診室的醫療品質，造福民眾。
各大醫院急診室的醫療爭議最多，吃力又不討好，凱哥卻能創下零醫療糾紛的紀錄，因為他把每一位患者都當作家人。
傅子群還說，如果硬要扯，他和凱哥也能攀上一點關係，若是他有興趣，可以推薦他成為這個團隊的一員。他自己則捨不得可愛的花花世界，在努力救人之餘，還得花心思「關照」女性同胞。
「敬稱不敢，我不過是盡一點心力。」汪其凱十分謙虛，隨即打趣道：「我學弟的朋友大力推崇你，說你可以稱得上是醫界大公無私的包拯。」
看見齊磊聽完他自我介紹後雙眼發亮，他便推斷齊磊會有興趣加入。
「那傢伙說話就是這麼誇張。」齊磊莞爾，接著有所保留的問：「你……是專程為我而來？」
「當然，能夠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尤其急診室每天都像是在接受震撼教育，不是普通人的心臟能夠承受得了。」汪其凱有力的聲音在咖啡廳內迴盪。
習慣「順便」聽一下客人聊天內容的美珠，不用豎起耳朵，就聽得一清二楚。
「我同意你的說法。」齊磊贊同，也深深覺得在急診室裡需要縝密、果斷，是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那麼你可有意願加入我們的服務團隊？」汪其凱不傲慢，始終認為在面對生命時，更需要虔誠敬重的心。
聽到重點，美珠腦中的警鈴大響。
老天！有人要來挖走小鎮的寶——她們的齊醫生！她不趕快大力放送，警告大家，怎麼可以？
很快的，這個壞消息便被美珠這個廣播電台傳播出去。
現下，齊磊在診所門前猶豫不決。
這曾經是他的夢想，倘若沒發生那件事，他計畫在原來的醫院再磨練個一、兩年，就會掛冠而去，追尋更有貢獻的醫療工作。
他曾經很認真的考慮要參加這個團隊，沒想到凱哥主動找上他，他應該要立刻雀躍的接受凱哥的邀約。
但是這段時日和婆婆媽媽建立的深厚情感，讓他對這塊土地有了依戀，還有小曼……
並不是說他選擇加入汪其凱的團隊，就要和小曼分手，可是加入他們，可以想見一定十分忙碌，到時他勢必會冷落她。
基於種種考量，他的心中陷入激烈的交戰。
一陣涼風襲來，提醒他夜深了，看了眼手錶，他竟然在這裡站了快半個小時。
突然很想聽聽古小曼的聲音，齊磊拿出手機，按下快撥鍵。
「你回家啦？那位先生沒欺負你吧？」古小曼一整晚都盯著電話，所以鈴聲一響起，她就接通。
「當然沒有，誰敢欺負我？」齊磊低聲笑說。聽到她嬌柔的聲音，他的心裡頓時淌過一道暖流。
「他找你做什麼？」她屏住氣息，期待他告訴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其實她已經知道汪其凱找他的目的了，美珠這個廣播電台十分有效率，幾乎是齊磊抵達家門前，她就聽說了這件事。
但是她假裝不知道，希望他親口告訴她。
「說來話長，明天再說。」他還沒想清楚，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他怕她胡思亂想，會把他的離去和分手畫下等號。
「嗯。」
為什麼不在電話裡說呢？是因為他沒能立刻下決定吧？
如此一來，古小曼相信齊磊的內心必定有一番掙扎。
她知道他重情重義，絕對無法說走就走。
但是，她深信他會很樂意加入汪其凱的團隊。當初他在台北的醫院就經常主動留下來超時幫忙，因為把救人當成使命，能夠看著病患健康的離開醫院，是他最大的安慰。
「晚上不能陪妳散步回去，妳能入眠嗎？」齊磊暫時撇開一切，和她打情罵俏。
「嗯。」古小曼不敢多說什麼，深怕一開口，就會提出那個問題。
而她也必須習慣他不能隨時守候在她身邊，以後他會非常忙碌，她必須能夠堅強到和他一起面對。
「這樣啊！妳沒有我，一點都不會寂寞嗎？」他有些失落，但也鬆了口氣。
老天！他這是在為自己做打算嗎？莫非他已經拿定主意，要加入凱哥的團隊？
齊磊暗暗心驚。
「會，但是你總不能二十四小時都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吧！」古小曼深吸一口氣，再困難的吐出來，強迫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要堅強，古小曼，妳不能永遠是小貝比，這樣會連累齊磊。齊磊不是去逍遙，而是去做救人的偉大工作。
「也對。」齊磊悠然吐息，內心深處，他仍然拋不開外科及急診室的誘惑呀！
「齊磊，你快去睡覺吧！不管你作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她幾乎費盡吃奶的力氣，才讓語音勉強穩住，緊咬住下唇，深怕自己就要哭了。
「小曼……」他深情的呼喚。
最後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她莫不是猜到什麼了吧？
「我……我要睡了，明天見。」古小曼匆匆掛斷電話，因為一股酸意湧上喉嚨，淚水聚集眼眶。
她好怕眼淚奪眶而出，忍不住哭著求他留下來……不行，這是自私的行為。
齊磊一直凝視著手機，彷彿那是她的化身，良久，終於嘆口氣，走回診所，將心裡的話留待明天再說。
古小曼再也無法隱忍，眼淚撲簌簌的滑落臉頰。
笨小曼，哭什麼？齊磊又沒有提分手，他是要去盡他救人的天職，妳應該拍拍手，給他大大的讚許和擁抱，微笑的送他離開，乖乖的等他。
可是她做不到，至少現在不能。
她無聲的啜泣，放任自己宣洩心中的不捨。
明天她一定能勇敢的面對他，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告訴他：不用顧忌我，去完成你的抱負吧！
※※※※
這一晚，對齊磊和古小曼來說，無疑是漫長的。
他們各自輾轉難眠，好不容易挨到天邊呈現一片魚肚白，陽光似一層薄紗，哀愁的喚醒他們。
古小曼走進診所時，齊磊正好走下樓。
「早。」
兩人眼神膠著的瞬息，心弦緊繃，幾乎斷裂。
「我有話跟你說。」
「我有話跟妳說。」
幾乎是分秒不差，他們在同一瞬間開口。
呵……這兩人的默契還是一樣好。
秋惠明白他們心中已作出決定，於是悄悄的走出櫃台，來到外面，把空間留給兩人說話。
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你先說。」
「妳先說。」
又是同時開口。
呵……這次他們相視而笑，短促的笑容包含了無數的情意，有欣慰、釋然，以及濃濃的不捨。
「那我先說。」古小曼毅然開口，因為明白他同樣深愛著自己，因此更加有信心。
她決定要讓他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專心的完成他的志願。
「齊磊……」
「慘了啦！救命喔！」春枝姨淒厲的呼救聲自門外傳來，見到秋惠，就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急忙拉住她，「秋惠，齊醫生在哪裡？」
「在裡面。」發生什麼重大的事？秋惠很少見到春枝姨如此驚惶失措的模樣。
「快啊！快去救人。」春枝姨大步奔進診所，迫不及待的大喊，「齊醫生，拜託你，快跟我去救人。」
齊磊和古小曼原本含情脈脈，卻因為聽到吵嚷聲而一起看向門口。
一見到心目中的神、媽祖娘娘的化身，春枝姨立刻抓住齊磊的手臂，「齊醫生，快點！住在田仔寮裡的孤單老人阿福，早上我去看他時，不知道怎麼回事，躺在床上哀哀叫，我叫他，他都沒反應。」她擔心老友被死神帶走，趕緊叫了輛計程車，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診所找齊磊。
「妳有打一一九嗎？」齊磊急忙詢問。
「一一九喔……」對厚，可以打這個號碼叫救護車！春枝姨恍然大悟，但是搖頭，「沒有，當時我只有想到你。」
在她的心目中，除了明昌伯之外，就只信任齊醫生──幾乎鎮上所有的人都這麼認為。
「我一看到他神智不清的躺在床上，立刻想到要來找你去救他。」春枝姨氣喘吁吁的說。
她對他的信賴和依賴，讓齊磊哭笑不得，刻不容緩的說：「好，我們馬上去。小曼，妳跟我一道去。秋惠姊，診所交給妳了，有患者來，妳跟他們說明一下。」
「好。」儘管心急，秋惠還算鎮定。
古小曼心亂如麻，但是竭力保持鎮靜，緊跟著齊磊，聽他發號施令。
齊磊坐進車子駕駛座，發動引擎，等春枝姨和古小曼都上了車，即刻上路。
「春枝姨，請妳將地點告訴小曼。小曼，打一一九，請救護車趕快過去。」他邊開車邊簡潔有力的分配工作。
「是。」古小曼不敢打馬虎眼，畢竟人命關天，緊張得不得了，不過齊磊就像鎮定劑，能舒緩她的驚恐情緒。
春枝姨驚嚇過度，說得不清不楚，不是很準確。
古小曼雖然是本地人，但對比較偏遠的地帶不熟悉，折騰了一會兒，大略知道地點，趕緊打一一九，通知救護車快去救人。
幸好春枝姨還記得怎麼去，齊磊在她的指路下，加快車速，終於看見孤單老人阿福所住的違章建築。
他不敢鬆懈，一停好車，立刻打開車門跳到車外，衝進屋內。
長期獨居的老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嘴角扭曲。
他趕緊來到床畔，檢查他的情況。
「齊醫生，阿福有救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春枝姨緊跟在他身後，關心的問。
「春枝姨，妳別擔心，讓齊磊專心為阿福伯看診，有他在，不會有事的。」古小曼安撫著春枝姨，並將她帶開，不要影響到齊磊。
「對厚！」是啊！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齊醫生，有他在，她安心許多。
這時，阿福緩緩的睜開雙眼，眼神呆滯，模樣非常無助，令人看了心生不忍。
經過檢查，齊磊心裡已經有底，阿福伯是腦中風。
救護車特有的警笛聲從遠而近傳來，然後停在門口。
「來囉！救護車來囉！」春枝姨又激動起來。
「春枝姨，妳別緊張，小心一點。」古小曼不放心的照顧她，擔心她一心急，自己反倒發生危險。
齊磊協助救護人員將阿福伯移到救護車上，然後開車載著古小曼和春枝姨，跟在救護車的後面，一起來到醫院。
折騰了一個上午，確定安置好阿福伯，還通知了社工人員，齊磊才帶著古小曼和春枝姨回到診所。
「怎麼樣？情況還好吧？」
婆婆媽媽終於看到他們，全都湊上前來關心。
「讓齊醫生先吃飯，休息一下，下午還要看診呢！」秋惠排開眾人，好讓齊磊和古小曼能順利的進入診所。
「嘿啦！齊醫生辛苦了，讓他休息，我來跟大家講就好。」春枝姨自告奮勇，向大家說明來龍去脈。她可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也是第一個發現的人。
大夥都豎起耳朵，聆聽她從頭訴說。
有秋惠為他們擋住一切，齊磊才能帶著古小曼順利的走進內室。
「先吃飯吧！」他眼神溫柔的看著她，擔心她嚇到了。尋常人較少遇到這種緊急狀況，還好她沒有嚇到失常，還能協助他穩定春枝姨的情緒。
「我不餓。你呢？要不要吃一點？」古小曼搖頭，毫無胃口。
「我也不餓，那妳陪我睡一下，好嗎？」他低啞的聲音有著濃濃的眷戀，以及些許撒嬌的意味。
「好。」她也極度需要汲取他的溫暖。
兩人上樓回房，和衣躺到床上，齊磊一把將她撲進懷裡，沒有任何遐思，只覺得有她真好，能夠這樣懷抱摯愛，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古小曼柔順的依偎著他，長睫輕掩，無聲嘆息。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和與安詳，只要能和他相知相守就夠了，如此一來，她就是世上最富足的人。
齊磊並沒有睡著，心緒如晴日浪潮，平穩的打在岸上。
※※※※
門診結束後，齊磊和古小曼再度去了趟醫院，探望阿福伯，然後回到診所。
阿福伯雖然幸運的撿回一條命，但是只能在病床上度過餘生了。
他們不認識阿福伯，卻為他感到不捨，因為大家都是生活在熟悉的土地上。
「小曼，我有件事想和妳討論。」齊磊緊握著她的手，堅定的看著她。
「你說。」古小曼迎上他清澈的眼眸，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以勇敢的接受他的決定。
「有些事情，我之前沒跟妳提，是我之前工作的醫院有關……」他將那一段過去說了出來。
他後來回想秋惠姊來不及說完的話，就是相愛的兩個人不該有所隱瞞。他曾經認為那些事已經過去，不想再提，而小曼也沒必要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錯了。
就因為那次事件帶給他巨大的轉變，連帶的也影響他和小曼的感情發展。
傅子群的來訪，他也未對小曼多做解釋，他想她一定有很多疑慮，才會充滿不安，他卻沒體貼的想到這點。
在愛情的面前，他要學習很多，在人生的課題上亦然。
他曾經很想追隨汪其凱，站上緊急救援的第一線，不過現在發現了還有更需要他的地方，就是這裡——他的家鄉。
小鎮的醫療設備畢竟不能和大城市相比，許多年輕人口赴外地就業，造成多數老人家枯守著家園，引頸盼望兒孫們放假時回來一趟。
而當他們的身體一旦出了問題，遠水難救近火，造成延誤，極可能變成終生遺憾。
「我決定留在這裡，不加入汪其凱的團隊。」齊磊終於說出他的決定。
「什麼？」古小曼直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睜大眼。
「我決定留在這裡，哪裡都不去。」他面帶笑容，堅定又緩慢的再說一遍，像是許下一生的誓言。
「可是……」她情緒激昂，說不出話。
「可是什麼？」齊磊耐心的等著，明白她其實一直都很惶然，卻沒有把話講開，是害怕得到不好的答案吧！
「你不用為了我，犧牲你偉大的志向。」古小曼終於能開口說話，淚水潸潸而下。「我知道你想當一名好的外科醫生，能夠救更多寶貴的性命，留在這裡，是浪費了你的天賦。齊磊，去做你想做的事，沒關係，我會在這裡等你。」她完全不敢停，深怕自己又改變主意，吸了口氣，趕緊說下去，「我想了很久，如果跟你一起去台北，我會任性的要你陪我，而我知道你常超時加班，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我不想讓你分心。還有，我對這裡的婆婆媽媽已經有了感情，我割捨不了她們。」
「妳真過分。」齊磊故意板起面孔，「就准許妳自己留在這裡，而我不行嗎？」
他的小曼當真傻得可愛，時常偷偷傷神、煩惱，卻不肯洩漏半點不安，還處處為他著想，他真是愛死她了。
「你……你是說真的？」到現在，她才有點真實感。
齊磊，真的要留下來？！
「笨蛋！心裡有事就要告訴我，幹嘛一個人偷偷煩惱、傷心？男人都很粗線條，妳不知道嗎？雖然妳的個性很單純，在想什麼，幾乎都會表現在臉上，但是我也有很蠢的時候啊！沒發現妳的心事，真對不起。」他的眼眸深沉灼亮，輕撫著她的臉蛋，想要為她抹去臉上的愁苦。
「齊磊！」她嗚咽，用力抱住他。「真的不要為了我而犧牲自己，我不要你不快樂，我不能只為我自己著想。」
「妳就這麼大方？要不要也把我讓給別人？」他的心裡酸溜溜的，雖然明白她不是不愛他，可是她也未免太偉大了吧！這時，他希望她自私一點。
「不要，誰都不能把你搶走！」古小曼像個霸道的孩子，將他抱得更緊，不斷的嚷嚷。
「哈哈……」他的心裡總算有點平衡。「小曼，我打算每週六去比較偏遠的地方義診，為那些獨居老人看診，妳願意當我的助手嗎？」他為想了一整個中午的計畫畫出藍圖，也將她納入當中。
「我願意。」古小曼先是驚愣住，然後領悟到他說了什麼，急忙點頭。
「妳不願意也不行。」他早就算她一份，連他日後的人生，也要她絕對的參與。
「齊磊，你確定要留下來嗎？」她眨了眨濕潤的眸子，還留給他反悔的空間。
「傻瓜！雖然我很喜歡外科和急診室那種充滿挑戰性的工作，但是那裡有很多人能夠代替我，而這裡，我的家鄉，卻是不能。還有誰比我更適合留在這裡，照顧這些年老的鄉親？」齊磊真心誠意的說。
這次的突發事件，讓他有了更深的感悟，也變得更謙虛。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我替那些老人家跟你說謝謝。」古小曼既感動又驕傲，這是她深愛的男人哪！
「只是剝奪了美麗的週末，我們的快樂時光就會少一點。」他怕委屈了她。
「不會，只要和你在一起，不論做什麼都好。再說，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一件事，我很驕傲能夠參與。」她甜甜的笑說。
人生充滿了驚喜，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夠從事助人的工作。
「小曼，我要妳做我一輩子的助手，一輩子的伴侶，還有……我孩子的媽。」齊磊俯首，親暱的囓咬她的耳朵。
「我……願意。」古小曼的耳根子泛紅，害臊的輕聲應允。
「太棒了！」齊磊振奮的狂吼，欣喜之意毫無保留，也感染了她。
歡樂的笑聲自診所傳了開來，小鎮的春天提早報到，而且再也不走了。
【全書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8-9 12:55 PM
後記 恬蜜
聽說過稿了，真的很高興。
這陣子發生很多事，農曆過年後，爸爸又中風，這次非常嚴重，家人都很難受，而在踏入病房的那一刻，看到他無助的模樣，我不禁語塞，久久不能自己，眼淚奪眶而出，然後從醫院逃走了，一直等到心情稍微平靜後，我才再踏入病房，但是一看見他，便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口氣快要喘不過來。
小時候每次遠足，爸爸給的零用錢，我全都買禮物送給他，廉價的打火機，廉價的煙斗，因為爸爸喜歡抽煙，而我喜歡聞他煙盒裡的煙草味。
漸漸長大後，我對爸爸的有些事不能認同，最後甚至視他如隱形人，唯有如此，才能避免爭吵。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個不孝的女兒啊！
有幾次他的眼角沁出淚水，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意識，發現自己被無形的枷鎖困縛住，動彈不得？在為他拭去眼淚時，我笨拙得說不出話來安慰他，不像哥哥們，常常會對他說些貼己、鼓勵的話，不管他是否聽得見。
見到他的最後一眼，是在他走之前的前一天，那時他因為感染肺積水轉入台中加護病房，醫生原本說可以轉回來了，我很高興的去確定日期，誰知一到那裡，聽到的又是不樂觀的消息，醫生說他的呼吸更困難了，好像跑了很久的選手，逐漸沒了氣力……我強忍住淚水，在聽醫生解說的同時，不自覺的抓緊他的手，心裡跟他說：不要再硬撐了。看他受苦的模樣，我心痛宛如刀剜。
朋友將「父後七日」的原文寄給我，我沒進電影院看電影，因為在人生中才剛剛上演了真實的一幕，那種說不出的心酸和難過，幾乎百分之百相同。直到爸爸火化後撿骨，感覺人生種種不過一場夢……生命中，有些東西不同了。
真是對不起大家，原本是一部溫馨有趣的小品，後記卻被我搞到噴淚，因為很想再提醒大家，珍惜當下，還有，人生沒什麼好計較的，如果有很在乎的人，就好好的體貼、包容吧！
說說好笑的事，這個故事的開頭又和恬蜜有關，多年前盲腸炎要開刀，問醫生可不可以回家準備東西的那個笨蛋就是我！不過，人家是體貼家人嘛！因為那時候沒有很痛啊！之後，每次姊姊肚子痛，就要問我：妳之前盲腸炎是痛哪邊？如何的痛法？親愛的阿姊，妳覺得健忘又很呆的妹妹我有可能記得嗎？還有，我真的要鄭重的警告那些覺得盲腸炎開刀沒什麼了不起的人，開刀就是很痛，尤其是麻醉藥退了之後，那種痛苦近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煎熬，雖然還不及全身癱瘓的爸爸所受的苦的千分之一……哎呀，怎麼又愁雲慘霧了？
最後，感謝支持我的好友們，以及好編編，另外，還有一位很特別的人，就是我最近常去麻煩的中醫生陳醫生，是他給了我靈感，讓我把中西醫合併，串成了一個溫馨的故事。故事尾端的「凱哥」真有其人，只是全名不同，是我在搜尋相關資料時發現的，他的醫療團隊也真的存在，確實在為大眾服務，在此，深深的致上最高的敬意。這次爸爸住院，有很多仁心的醫護人員，讓人更感佩他們的偉大。
喜歡我的讀者，請更愛我喔！希望很快又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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